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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賊太子

作者:玉案青

第一卷 重生

重生

雪,潔白晶瑩的雪,鋪天蓋地傾覆下來,將梓桐整個人吞沒。

他拚命掙紮,卻越陷越深。想叫“父皇救我”,卻被洶湧而來的刺骨冰水堵塞了眼耳口鼻。他睜不開眼睛,喊不出來,隻能發出絕望窒息的低低嗚咽。

身體一寸寸僵冷,意識一點點模糊,很冷,很痛,很難受……

誰來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梓桐在心中絕望呐喊。

“梓桐醒醒!梓桐!”

無邊無際的黑暗霎時退散,疼痛瞬間離體,新鮮濕冷的空氣猛然灌入胸腔,梓桐“呼”的一下坐起來,張開嘴巴大口呼吸,像幹涸河床上的一條魚,喘得胸口都疼了。

“你這小笨蛋,真是服了你了,睡個午覺也能把自己悶死。”

先前喚醒梓桐的陌生聲音在頭頂繼續響起,語氣有些責備,有些無奈,帶著隨心所至的熟稔與親昵。

誰這麼放肆,敢如此和自己說話?梓桐一邊按著胸口急喘,一邊惱怒地抬起頭來。

床前站著一名少年,約摸十五六歲年紀,四肢修長,穿一件略嫌窄小的半舊粗布薄襖,由於逆著光看不大清楚相貌模樣。

梓桐好容易順過一口氣來,眯著眼睛沒好氣道:“你是誰?哪個宮裏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不是吧,還在做夢呢。”少年笑著伸過手來,“看你悶的,一頭汗。這天哪裏就有那麼冷了,還是少蓋一床被子吧,省得下回真的悶死了……”

梓桐將那隻堪堪觸到自己額頭的手“啪”的用力打開,怒道:“放肆!”

少年愣了,“梓桐,你怎麼了?”

梓桐胸口還憋著一股氣,罵道:“狗奴才,好大的膽子!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對本太子直呼其名?!”

少年更為錯愕,遲疑著道:“太子?什麼太子?梓桐,你睡糊塗了麼?哥哥不是一直這麼叫你的麼?”

你才睡糊塗了!你全家都睡糊塗了!等等,哥哥?他梓桐既是太子,也是皇長子,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位從未見過的哥哥?定是此人得了失心瘋胡言亂語。梓桐正待叫人把這冒犯僭越的奴才拖出去打板子,突然發覺有什麼事情不對,當下轉頭四看。

這是一間陳設極其簡單甚至寒酸的屋子,四麵清水牆,梁懸蜘蛛網,幾件粗笨木頭家具黯淡無光。

而梓桐本人坐在一張窄小的沒有半點紋飾的木板床上,身上堆著兩床厚重的棉被,大紅的粗劣緞麵繡著花開富貴牡丹圖,已經洗得有些褪色發白。

梓桐心中一凜,這是哪裏,冷宮麼?難道父皇終於忍受不了他的任性胡為,把他關起來進行嚴懲了?

不過,他這次幹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了?

蘇醒前的記憶海浪一般衝進腦海,梓桐想起來了,他因為追趕麗妃的長毛白貓而掉進了禦花園一個上麵積雪下麵積水的深坑裏。

那貓乃是由西域番國進貢、皇帝再禦賜給麗妃的,一身長毛如雪,一雙碧眼如翠,煞是華貴優雅,麗妃把它當作心頭肉一般愛不釋手。麗妃姿容妖嬈,其父又是權傾朝野的宰相,入宮一年來深得皇帝寵幸,平日總愛抱著禦賜白貓當著其他妃嬪的麵與皇帝卿卿我我耳鬢斯磨。

梓桐看不順眼此女的狐媚妖冶樣,又憎她奪了父皇對自己的關愛,見麵時從來不給她好臉色。他是太子,國之儲君,地位超然,麗妃就算後台強硬也不敢明著對他發作,背地裏卻會向皇帝告狀哭鬧,害他被父皇責罵了好幾次,他便越發恨上了。

這一日用過午膳,眼見著父皇大白天地與麗妃相擁調笑著進了酈景宮,梓桐恨恨啐了一口,一轉頭餘光瞥見一團雪球朝自己滾了過去,定睛一看,正是麗妃那隻寶貝白貓。

那貓漫不經心地瞟了梓桐一眼,大搖大擺地經過他走到前麵廊下一塊灑著陽光的空地上躺了下來,翻出圓滾滾的雪白肚皮懶洋洋曬起了太陽。

這一下不啻於火上澆油,梓桐怒了,區區一隻番邦的賤貓,也敢瞧不起本太子?!

他蹬蹬蹬跑回殿裏翻了把剪刀出來,然後朝那睡得呼嚕嚕的白貓躡手躡腳湊了過去,打算把它一身長毛全給剪了。那嬌滴滴的麗妃看到一隻麵目全非的禿毛貓,必定會嚇得花容失色直翻白眼,那就有好戲看了。

或許是梓桐的殺氣太重,離著還有兩步距離,白貓倏然睜眼醒了過來,頸上長毛倒豎,一對碧色圓瞳警惕地盯著手握雪亮銀剪的梓桐。

梓桐頓下腳步。

一高一矮一人一貓大眼對小眼互瞪片刻,梓桐咧嘴獰笑,緊跟著飛身撲上。白貓的動作卻更為迅捷,滋溜一下竄向禦花園,梓桐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廊下幾名太監將這一幕看在眼裏,卻無一人出來阻攔勸說,無論是麗妃還是太子,都不是好惹的,他們還是閉上嘴巴最保險。

隻有常年服侍梓桐的老太監常福覺得不妥,尖聲喊道:“園子裏雪厚,殿下當心別摔著!”

前一日剛下過一場大雪,禦花園裏的雪無人清除,積了一尺來深,梓桐畢竟隻有十二歲,人矮腿短,在雪地裏跑起來頗為費力。不過太子殿下自有一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狠勁,咬著牙呼哧呼哧使勁追,隻是進了園子一會兒就不見了白貓的影子,低頭細看,無人踩踏的雪地上綻開一路梅花,於是循著貓的足印繼續往園子深處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