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女人叫湯文霞,父親是花蓮一個大果商,來香港是與父親一起洽談幾家超市的水果供應。湯文霞二個月前在一次Party上無意間認識了沉重雲,對他一見傾心,不但沒有跟著父親回花蓮,還在赤柱買了一套公寓想要同沉重雲共築愛巢。可事實上是二個月下來,沉重雲連她的名字都沒記住。
沉重雲進了殯儀館的門,見一廳裏正設著靈堂,上頭掛著一個清秀女孩子的照片。沉重雲順手拎了外頭一個花圈,三下五除二把上麵的挽聯撕掉,然後一手提著花圈,一手捂著臉痛哭失聲地走進靈堂去。主人家接過他的花圈,給了他三柱香,沉重雲手持著香,跪倒在靈台前,嘴裏哭嚷道:“蝦,我的蝦,你怎麼就丟下我一個人走了呢…”他一哭,惹起了女孩子父母的哀傷,都哭成了一片,隻有旁邊一個穿白麻喪服小男孩道:“哥哥,我姐姐姓俞,不姓夏!”
“魚?”沉重雲納悶地看著那照片,心想怎麼人一死就從蝦升級成魚了呢?
“重雲,你在那裏做什麼,還不快過來?”一個文質斌斌地年青人,遠遠地站在門外喚道,沉重雲連忙跳了起來,走了出去。那個年青人戴了一付無框的眼鏡,皮膚白皙看上去斯文有禮。他手提了一棒鮮花,將花遞給了他,然後一聲不吭地趕緊領著他走進了旁邊另一座靈堂。
這個年青人叫蔣廷玉,是已故沈總裁的助理,也是他親自到廟街找到沉重雲,將他從一個小混混變成了上流社會的大少爺,因此沉重雲下意識地有一點畏懼他。
沉重雲看著照片裏那個嫵媚的女子,恍然這個才是湯文霞,連忙哭了起來。
“嗚~~~你怎就這樣拋下我了…”,沉重雲重新跪倒在靈堂前,神情哀慟欲絕,語調悲淒。
“重雲,你的眼淚。”蔣廷玉麵無表情地提醒他。
沉重雲擠了擠眼睛,他當然知道要哭出眼淚,可是他剛才已經用光了積累的情緒,到了正主這裏反倒無法擠出原本預計要磅礡噴出的眼淚了。
“…”蔣廷玉默默地瞄了沉重雲一眼,發現他臉部抽[dòng]的情形嚴重。
再接再厲卻還是沒有半滴淚擠出來,沉重雲雙手一抬,狀似激動地捂住麵容,身形抖動,悲傷之色溢於言表。由蔣廷玉攙扶著他走到了一旁,打著哈欠等蔣廷玉安慰完主人家。
他百般無聊看著掛在靈堂上方的那張黑白照片,猛然發現照片裏的湯文霞似乎在看他,一臉的哀怨,他嚇了一跳,直覺是心理作用,卻不敢再抬眼確認。
假裝若無其事地往邊上走走,再望向照片,卻又見平麵照片裏的湯文霞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也跟著斜斜滑了過來,追隨著沉重雲的方向。他驚得啊大叫一聲,蔣廷玉轉過頭來,皺眉道:“安靜一點,這是人家的靈堂。”
“照片裏的人…在看我。”
“咦?!真的!”蔣廷玉一瞥之下驚道。
“!!”連蔣廷玉也看到了,所以不是…看錯?沉重雲覺得腳已經軟得有點站不住。
“這照片怎擺歪了?難怪我剛就覺得這靈堂的布置哪裏不協調,這裏的工作人員真不用心。”
…
沉重雲哆嗦著拉著蔣廷玉的手,道:“我,我們還是先走吧!”
蔣廷玉無奈隻好陪著他先告退,出來一見陽光,沉重雲長吐了一口氣,又神氣活現了起來。蔣廷玉說了一聲,你在這兒等著,我去開車。沉重雲揮了揮手,說去吧去吧。蔣廷玉去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來,不知為何突然又覺得自己一個人呆著很沒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