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段(1 / 2)

位王子依舊維持一貫的嘻皮笑臉,讓人懷疑他真的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嗎?

要永遠分開了。

再也見不到了。

為什麽……殿下還能笑得出來?

「啊?」被問到這個問題的阿爾法一臉理所當然地道:「如果等到我死掉,最後你隻記得我哀怨的表情,那不是很糟糕嗎?」

隻是因為這種原因……要是為了他的話,跟本不必……司洛利默然,隨後阿爾法又喚了他一聲:

「司洛利,」

金瞳凝著紅眸,等待後者未完的話語,夢寐以求的言詞、實際聽見卻隻是難受大過喜悅。

「我愛你喔。」

像是要彌補這二十年來的遺憾,這些日子以來、一次又一次的拋出那三個字。

明明很難過吧?

明明很痛苦吧?

為什麽您不哭呢?

──要是您哭泣的話,在下也能盡情流淚了啊。

×

最後的最後,甚至連參加主子的喪禮時,藍發青年都沒有掉一滴淚。

看起來就像睡著一樣,司洛利如此忖道。

隻是睡了而已……於是他這麽說服自己,拒絕去想有關於阿爾法的任何事,在宮內閒來無事就去幫忙其他仆役,生活過得和從前沒有兩樣。反正、殿下翹家的時候也都不會在宮內,他不過是又逃了,不是嗎?

幾次的自殺未遂後,藍發青年隻得維持表麵的平穩,行屍走肉般地、一天度過一天,直至數個月過去,仍在位的王後艾拉坦召見他。

對於這名女子,司洛利既不嫌惡也不反感,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懂得對方非要留下繼承人的理由、甚至想著這人說不定也有不下於他的無奈和澀然。

而王後一見到藍發青年,第一句就是讓他有些錯愕的提問:「阿爾法命令你不準死,對吧?」

「……是的。」聽見久違的名,司洛利怔了下,但很快又回過神來。

「不過,你並不想從命吧?」

「沒錯,陛下願意幫助在下?」

司洛利問,但艾拉坦先是輕輕搖頭、隨後又點頭,讓人摸不著頭緒,接著王後歎息似地說道:「幫我把那孩子撫養長大。」

聞言,司洛利則是呆了呆、沒有做出任何回應,艾拉坦才繼續解釋:「我的孫女,我必須確保我不在了以後,依舊有人能夠扶持我的孫女安然繼位,你把她帶大,我會實現你的願望。」

下人依舊沉默,王後右手指著牆麵的方向,說道:「剛出生而已,現在一個人在隔壁房間,你去看吧。那孩子就交給你了。」

司洛利點頭,遵照上位者的指示前行。

「那孩子就交給你了」──當初阿爾法帶他回宮時,王後也這麽說過。

離開王後召喚他的房間,進到公主所在的地方,看見擺在中央的嬰兒床時猶豫了下要不要接近,最後還是湊了過去。

而在初生的嬰兒進入視線範圍後,一股酸澀感自喉嚨深處湧上,他遲來的眼淚這才落了下來。

這是阿爾法唯一留下的東西。

那人就是為此而死。

「……殿下……」

他唯一的、也最愛的主人。

真的、真的已經不在了。

此時此刻才強烈地意識到這個事實,淚水一滑落就似潰堤一般、停也停不下來,司洛利不記得自己到底哭了多久,隻感覺像是要宣泄這些日子以來無處發泄的鬱悶一般,將剩餘的力氣都用在這件事上頭。

×

十二月二十五日,前王子的生日,司洛利一如往年般地在這天進到王室專屬的墓園。

待藍發青年離開那幢墨黑建築後,朝陽早已升起,高掛於比擬他發絲的湛藍蒼穹,藍天白雲的、一點兒也看不出先前正下著大雨。

司洛利抬頭仰望,刺眼的陽光紮得他雙眼微眯,很快又低下頭來,快步前行,而即便是強光也溫暖不了他的身心。

明明過了這麽久,還是無法解脫。

他的人生有太多太多、全都被阿爾法.羅坦赫拉勒這個人占據,那人的一切之於自己,早已是靈魂的一部份,無法切割亦無法分離,而司洛利所剩的生命則被龐大的思念蠶食,反反覆覆地、沉浸於過去,用那種方式來延續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