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兩眼瞪大，“幾十萬光是用來插隊麼？”
“嗯，我是這麼聽的，我那個日本同學的爺爺就是這麼插隊排上的。”
見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李子楓疑惑一句：“怎麼了？”
李明當然隻能沉默，湊足瑪麗的醫藥費，以及支付席思雯母親每年的住院費用都已讓他高度透支，上哪兒再找幾十萬專門用來插隊?
連李明自己都不相信，如今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除了治好外婆瑪麗的病，居然是每個月十五號那沒什麼人參加的漢語角。
“不是吧，燈謎？”李子楓聽了李明的煩心事後，笑道，“不會有人喜歡的，喜歡也沒功夫參加，你不知道十四中那幫人時間比鑽石還貴麼？”
“什麼叫十四中那幫人，好像你不是十四中的一樣。”李明。
“我確實不是啊！”李子楓輕哼一句，“我爸硬把我塞進去的，也不問我意見，不過你搞這些東西，搞我一個人就算了，那幫書呆子根本不會理你。”
“那從你的角度分析分析，他們為什麼沒興趣參加？”李明道。
“因為沒用啊！”李子楓直截了當。
“怎麼沒用了？”李明立即反駁，“燈謎是很有趣的文字遊戲，不僅有趣，還有知識性、趣味性、藝術性，而且也具有一定的宣傳教育作用，有思想……”
“打住打住……”李子楓不耐煩起來。
“而且燈謎隻是其中一項，漢語角也有詩詞大賽……”
“噗……”李子楓笑了出來。
李明皺起眉頭，“笑什麼？”
“是不是一樣沒什麼人參加？”李子楓嗬嗬道，“我可是聽學弟學妹，英語演講比賽場麵很火爆，而且我還聽學校來了一個真正的外國人，是美國人，長胳膊長腿藍眼睛……”
“你想什麼？”
“我想，從我們學生的角度，英語演講大賽拿個第一，在學校可以很風光，如果是我拿了，估計給我寫情書的女生肯定一籮筐一籮筐的，你的那些比賽，沒這效果，懂？”
“不懂。”李明冷冷一句。
“中文人人都會，拿個獎沒什麼牛逼的，懂？”
“你知道我要搞的不是中文而已，這是傳統文化，是具有傳承價值的。”
“我當然知道，但你就記住兄弟我倆字：沒用！”
李明後來沒有問李子楓是不是他也曾經覺得，自己教的東西很沒用，他不問，是因為他不想知道答案。
或者，他害怕知道答案。
一個月後的十五號，薑瑜期又意外地看到了那些紅宣紙。
隻不過這次，紅宣紙出現在學校後門的巷子裏。
巷子裏除了李明的筆墨紙硯，還有賣牛雜的攤，賣燒餅的販，以及賣冰糖葫蘆的白發大叔。
李明也看到了薑瑜期，這次他身邊還有一個人，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氣質中正，西裝筆挺，皮鞋被擦得鋥亮，他徑直走向李明，主動伸出手熱情道：“您好李老師，我是瑜期的父親，薑超，以前是教語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