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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平均氣溫攝氏三十七度,太陽好像遠比平時要近,要大,要熱般高高掛在沒有一絲雲彩飄著的萬裏晴空上,毒辣的陽光帶著劇烈的紫外線直射下來,大街上凡是稍微有些陰涼的地方都塞滿了行人,人們合力揮灑出來的汗水都足夠下一場令人愉快的雨了。
這是進將要進入秋季以前反常的大熱天氣。
藍悠平時並不喜歡太陽眼鏡和太陽帽,戴那種東西會令他感到格外悶熱難受,可今天在出門口以前他家的老媽怕他在外麵走路時被太陽曬得中暑暈倒,硬是把帽子扣到他頭上去,還強迫要他擦上自己平時用的防曬油再加上一個可以保護眼睛的墨色太陽眼鏡才肯讓他出門,今天他才知道,平時溫柔少言的母親到了這種時候跟別人家裏的羅嗦媽媽是沒什麼本質區別的。
因為戴上鴨舌帽和太陽眼鏡的緣故,藍悠走在路上顯得格外年輕,正確來說,藍悠的外貌就是沒有這種東西也不達年齡要求,他現在已經二十七歲,可還有人誤會他是剛讀大學隻有二十歲上下的大學生,年輕沒錯是件好事情,可對於現在從事教師職業的藍悠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可能因為大家看上去年紀差不多的緣故,他班上的學生沒有一個把他當老師看待,盡管他確確實實是他們的老師沒有錯。
畢業以後出來當教師,是個陰差陽錯的決定,他在校時學的不是師範,是律師,可出來以後在律師事務所實習過一段時間以後發現自己實在不是當律師的材料,偶然在母親麵前抱怨一兩句,沒想到母親就真的聽進心裏,替他跑親戚找關係看看有沒有合適他當的行當,結果,就替他找了教師這份糧響。
母親說,當教師的,人工高,福利好,又可以養善積德,比在官場上打缺德官司要強上好多倍,藍悠當時沒想太多就答應下來,接下來的幾年,他通過關係進了一所全日製的師範學校接受培訓,培訓結束以後又透過親戚的關係到城陽中學當實習教師,城陽是集初中與高與於一體的二級學校,學校的李副校長正是幫他把關係搞進來的那位親戚,因此藍悠不用通過太過繁瑣反複的手續過程,就直接進了高中部任教。
當實習的時候還好,因為你不是他們的正職老師,初中的學生比較怕事乖巧,因此藍悠在實習的時候還沒有吃到太多苦頭,可到了高中就不一樣,高中的學生,尤其是男生(應該說尤其這所學校的男生),處於十六至十八歲的叛逆期成長階段,就不說那些成績好的學生眼裏瞧著他這個怎麼看怎麼年輕的老師不放眼裏,就那一票從光著屁股拿著朔膠棍子四出喊打喊殺進化到公然拿著鐵棍子鐵棒敲砸教學校上課鈴鍾的平頭男生都有得他受了。說起來今年還真的特別倒黴,才第一次被委任當上一年級的班主任,就進來這麼一票特難搞的‘特級分子’,藍悠一個頭兩個大。
避過灼人的陽光,躲進一家開著空調的文用商品店,用來批改試卷的紅色墨水筆被某個學生弄得壞掉了,隻好再買,才一進門,麵孔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售貨員小姐就衝著他露出一貫的微笑:“藍老師,來買紅色墨水筆?這次跟上次一樣也要五支吧?”
藍悠苦笑著點頭,他來這裏買紅色墨水筆的次數實在太多了,多得連自己都記不清楚,他硬是不明白為什麼那些學生每次上講台搗蛋都要衝著他的紅色墨水筆?難不成他們以為把他的墨水筆弄壞了就可以不用考試?
才剛付過錢,就接到電話,一看來電顯示,是010開頭的,能從北京給他過來電話的除了劉如還有誰,而且他大概能猜到劉如為什麼會給他打電話,因此他猶豫了幾秒鍾,最後還是一狠心把電話給掛掉,然後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