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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彈指老》 BY 水月華(BE)

林笑風背著單刀獨闖睦月山莊時,才二十二歲,正值意興風發的年齡,那一雙黑亮的眼睛時常因為微笑眯起來,有點狡猾,但總是一臉無害的表情。

他的刀相對地就不那麼無害了。

他的刀是風。疾風,暴風,呼一聲掠過,象秋風掃落葉一般卷走對手的鬥誌,連帶卷走對手的性命,真是易如反掌。

那一天,他隻用了三招,三招就擊敗了睦月莊主。那個自稱琴棋書畫劍五絕的老人,在手中的劍被擊飛後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轉而變為沮喪和懊惱。一敗塗地的情形對他來說早已是十年來都未曾發生的事,但他心痛的不是自己的勝負,而是這一敗,他就得不到林笑風用來做賭注的那幅“紅梅傲雪圖”。

他一生愛畫,現在要眼睜睜看著心儀的畫再次脫手而飛,那種心痛啊,簡直比要他的命還難受。

“等一等,林少俠,莊裏還有一個人可以與你比一比。”見林笑風背起畫要走,他慌忙攔住道。

“哦?莊裏還有武功比莊主更好的人?怎麼晚輩沒聽說過啊。”林笑風懶散一笑。

“跟他比起來,老夫的功夫象個屁。”睦月莊主情急之下有些口不擇言了。“少俠,請跟我來。”

見著他,在一片蓮葉田田的湖畔,夏日的荷在驕陽下婀娜多姿,碧水漣漪,蜂飛蝶舞,良辰美景,賞心悅目之極。

那個人從湖心小築上飛掠過來,如一羽蝶,又如一瓣落花,輕飄飄地,帶著幾許飄逸和優雅,以極曼妙的姿態滑過水麵。

讓林笑風看得眯起眼睛的是,那人在飛掠中忽然停了一瞬,似乎為了避過一隻休憩於荷尖上的蝶,而後身形微旋,衣袂淺淺沾起幾許水珠,象一羽低飛的燕子,停落在他的麵前。

很多輕功拔尖者,要一口氣掠過幾十丈的水域,並不困難,但要在中途一頓一折,而無需換氣借力的,那份功力就真的驚世駭俗了。

而那個人施展起來,竟象毫不費力,而且單論姿式之曼妙,天下更難出其左。

世間竟有此等功夫之人。

林笑風不由又眯起眼睛,露出一臉無害的笑容,眼前的人素衣如雪,容光絕豔,隻是樣子年輕,一頭長發卻已霜一樣白,用一根碧玉簪子束著。

“就是閣下要和我比試?”一雙冷若霜華的眸凝了過來,林笑風又看到,那挺秀的眉峰該死地蹙了起來,言下之意已是有些不滿。

“不敢,我認輸了。”林笑風把手中的刀一丟,坦然而笑,彎彎的眼卻有些狡猾,“見識了閣下那手輕功,我再挑戰,就真是不自量力了。那幅名畫我舉手奉上,隻不過……”

旁邊的睦月莊主已是喜形於色,怕他反悔,匆忙問道:“不過怎樣?”

林笑風拱一拱手,就跪下了:“希望閣下收我為徒。”

“咦?”此話一出,連那神情冷冽的人都不免露出詫異之色,不過,他凝視了林笑風片刻,緩緩道:“那你就留下吧。”

沒過兩天,月無涯,那個比試不成反當了人家師父的人,就咬牙切齒地認定,這個一臉傻笑的小子絕對不是來學武的。

那有人一天到晚拉著師父吟詩作對,暢談風月,訴盡心中事的?由小時候隔壁院子青梅竹馬的女孩,談到當今武林那那那四大美人,再繪聲繪色地講述了他自十五歲之後的無數次愛情敗績,然後一一總結失敗原因,發誓要履敗屢戰,再創佳績。那樣漫無邊際的東扯西扯,聽得月無涯一個頭是八個大,恨不得一招“震天錘”將他擊昏,討個一時半日耳根清靜,不用再受那人的言語騷擾。

每次嘮叨的末尾,林笑風總要例行公事地說上一句:如果我早一天認識你就好了,那樣我就什麼美人都不放在眼裏了,失敗記錄也會少那麼十幾,二十次。

簡直是肉麻無恥外加荒謬至極,月無涯如果不是礙於長輩的麵子,早就一腳踹他下去喂魚了。不過說來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就這麼聽得十天半月,月無涯也可以練到充耳不聞,左耳進,右耳出的境界了。

隻是每每見到那賊兮兮的笑容,他就忍不住抓狂,這樣性格的人怎麼可以長著他最喜歡的那張臉呢。真是天殺的!!!!

沒錯,當初會答應做這個該死家夥的師父,就是因為他偏偏長了一張月無涯故人的臉。雖然氣質是分毫不像,但樣子卻像得出奇。隻是說來,那人也是年近花甲了,不會有這麼年輕的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