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身於地窖的一眾來自秦淮河的歌舞伎根本不予理睬,隻是讓出了位置。
李教官見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數日以來的憤懣之情,眼睛一瞪,怒喝道,“快去啊!”
一個歌姬撇著嘴說道:“還有點脾氣啊,凱旋之師嘛。”
另一個女人接過話說道:“老子勞苦功高,擋住了日本人的槍炮子彈,保護了南京,保護了你們這些女人,脾氣大點還不行啊。”
李教官一言不發,隻是低頭清理著傷兵的傷口。
那些女人見他不說話,更是來了勁。這些女人出身煙花之地,本身素質就是參差不齊,成長環境更是教會學校,文墨之家,自幼孤兒。眼前因為南京城破,使得本來雖然為人不齒但好歹安定衣食無憂的生活灰飛煙滅。一時間,長久以來的不幸生活,對將來的迷惘,對眼前死亡的恐懼,這些積壓在這些苦命女子心頭的負麵情緒化成了無數惡毒的語句飛向了眼前這個低頭處理戰友傷口的年輕戰士。
李教官輕輕用蘸水的布一抹傷員的臉,厚厚的一層煙塵和血痂被抹去,露出了一張頗為俊秀的少年臉龐。年輕的軍官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個少年,說出了那句讓林默在現實裏為之掉了無數次眼淚的話。
“他叫蒲生,我們在路上收留的。也是個孩子。”
“找些布給他的傷口止止血吧。”
“隻能托付給各位了。”
“我就是想讓他最後能夠躺在個暖和的地方。”
“拜托了。”
說完,這個可能是這座命運多舛的城市裏戰鬥到最後一刻的軍人,拿起他那把狙擊槍,低頭走了出去。
後麵的劇情不再贅述。
看著李教官一個人走出小教堂,小教堂的祈禱室裏,一個絕不會被人注意到的角落,傳來了一陣低聲歎息的聲音。
“我說陳警官,你至於不至於啊。”李飛無奈地小聲說道,“沒錯,你是冤枉了他不假,但是這畢竟也不能怪你的啊。”
“不是……我隻是……”陳榮低著頭說不出話。從李教官出了地下室開始他就一直這樣。
“林默,這事你怎麼看。”華莉無奈地看著林默問道。
“我也不知道,雖然我是殺人犯,但我又不是職業罪犯。所以我從來猜不出警察的心思。”林默無奈地說道。
“我知道這滋味不好受。”施清源自語道,“當年我接受第一次任務的時候,我也自信滿滿,從剛開始接受訓練到後來正式就職,我在幹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刷新前人的記錄。我沒有理由幹得比任何人差,然而因為一個很原始的詭計,我帶回了錯誤的信息,結果就是……”
“結果是什麼?”華莉好奇地問道。
“結果就是我的恩師慘死美國。”施清源眼裏蒙上了一層霧,“我親手殺的,因為憑借我傳回的假信息,組織上認為他已經叛變,於是對我下了命令……自信從不犯錯的我一出道就犯了大錯。”
“那後來呢?”林默問道,“你是怎麼解決心理陰影的。”
“一種很老套的辦法,我問我自己,活在自責中,逃避我該去做的事情,是不是就能彌補我自己的錯誤。我給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於是我布了一個局,殺了仇人全家。”
“我明白你們的意思,隻是……我在懷疑我以前有沒有冤枉過好人。”陳榮無奈地說道。
“當然有,比如我,好好想想怎麼補償我吧。”李飛做了個淫蕩的表情。
“其實你要真覺得過意不去,那麼還想請你幫我一個小忙。”施清源一把拍開李飛笑笑說,“我們也許真的可以嚐試一下把那個李教官的命保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