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最熟悉的聲音。
想到這,朱從循眉頭一皺,一股厭惡感油然而生,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疼惜與悲憫。
別哭了,媽媽,我們以後再也不用過被那人渣拳打腳踢的生活。
「有本事的話,就去找個靠山呀!老子就不信,現在除了我,還有哪個笨蛋願意無條件的出錢養你們母子倆!」這是張有保喝醉時說的話,伴隨著一頓捶打。
直到現在,他仍然可以聞到那刺鼻的酒臭味和他說話時的鄙夷,以及巴掌落在臉頰上時,那瞬間爆發的尖銳痛楚與麻木。
靠山,沒錯,他跟母親需要靠山,需要靠山來對抗他。而現在,他找到了,比他想像的還要容易。
這就是他救巴晶的目的——得到巴家的注意。
斷了手也無所謂,他相信巴鐵錚不會對他和母親的情況不聞不問的,再怎樣,他也救了他的女兒,那個他冷眼瞧了許久,閃閃發亮,傲慢又愚蠢的小公主。
像現在,他就百分之百的肯定,站在床邊不斷玩弄他受傷的手的,就是那位不知民間疾苦的千金小小姐。
剛剛才咚咚的戳他受傷的手,現在竟變本加厲的試圖剝下保護他的石膏。
她完全沒有他是救她倖免於難的恩人的意識,直粗魯的將他的手擺來動去,他一直忍受著一波波襲來的疼痛感,額上都冒出冷汗了,仍倔強的不願睜眼。
像過了一輩子之久,他的手終於得到平靜,不再備受折磨。
朱從循提著心等了會兒。她終於放棄了嗎?病房裡那些人終於長了眼,發現她的惡行?
直到病床搖晃了下,他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美,高估了病房裡的那些人,低估了巴晶。
病床一而再的搖晃,巴晶的半個身子橫在朱從循身上。
顯然的,她正試圖爬上他的病床。
他忍無可忍地睜開眼,不一會兒,便發現與他呈十字型的趴在自己身上,已靜止動作,並直盯著他看的巴晶。
他隨即移開目光。「好痛!」他痛苦地低叫。
痛苦聲喚回了大家對他的注意力,同時發現巴晶幹的好事。
趙小菲連忙跑過去將巴晶抱下,巴晶不斷掙紮著。
「很痛嗎?」巴鐵錚的關心與焦慮全寫在臉上,他抹去朱從循額上的汗。「看,都流了那麼多汗……駱偉,快去叫醫生來。」
「好。」父親一聲令下,在一旁擔心觀望的巴駱偉立刻銜命而去。
「我要躺!我要躺!放我下去,我要睡覺!我要睡覺!」巴晶在母親懷裡大吵大鬧。
「什麼話!哥哥受傷了,所以才躺在床上,你跟人家湊什麼熱鬧!」趙小菲低聲斥責。
巴晶開始哭起來,「可是人家想躺嘛……」她嗚咽著說。每次隻要她哭,就能得到想要的,她深諳此道。
剛才她在那裡弄半天,那個男生連動都沒動,可見那張床一定很好睡,這一整天操勞下來,她也累了,想睡覺,而且她隻想躺十分鐘,又沒要他把床讓給她睡。
趙小菲求救的望向丈夫。她對小女兒的眼淚一向沒轍。
巴鐵錚抱過女兒。「小晶要躺可以,可是你躺在哥哥的床上,就要代替哥哥吃藥、打針,你要嗎?」
巴晶骨碌碌的眼睛在父親和朱從循——他的目光非常不友善——身上來回著,似乎正在認真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