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泰山記(1 / 1)

身居泰安而不登泰山,說出去或多或少會有些許遺憾。其實早在20年的大年初一,我便和家人們登頂一次,但那次登頂之行除了不滿再無其他。

高考結束的暑假,與同學共約夜爬泰山。

剛開始出發,比較輕鬆,一路走走停停,嬉笑打鬧。甚至大言不慚,原來泰山不過如此,恰如平地,徒步而行。

我本籌備好許多句子打算用以讚美泰山美景,結果第一個闖入眼簾的,並非造化鍾神秀的自然風光,倒是蜿蜒而上不停叫賣的商鋪吆喝。原來泰山腳下的紅門,不知何時也早已沾染了商業化的氣息。

初登泰山,疲倦之情早已被欣喜覆蓋,我們一步一步的前行,不知多久汗水浸透短衫。小杆一揮,大手一甩,這,便是朕當年為你們打下的江山。

再往上,夜幕降臨,並非我們無心山景,實屬無奈,目之所及唯台階而已。或許因為視線受阻,其他感官便被無限放大。耳邊都是拐杖觸地的咚咚聲,貌似隨意卻仿佛又充滿了節奏。無知小兒,自是不甘人後,拐杖高舉,極速下落,腦海之中滿是穆桂英掛帥中佘老太君的莊嚴之景。莊嚴歸莊嚴,拐杖觸地的酸麻震感如小蛇般快去爬滿全身,到也是泰山之行必不可少的回憶。

因為天太黑,向上往或者向下往能看到的也隻有點點亮光,並不知道山頂在哪。唯一知道的就是不停的走完眼前的台階,上去又下來,下來又上去,不斷的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跨上台階的步伐。我有時候也在懷疑,這樣走,什麼時候才能到達山頂呢?

漸漸的,體力越來越不支,體溫也在慢慢下降,確實,山中的夜是冷的,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微涼的山風透過浸滿汗液的短衫劃過肌膚,亦能體會到鑽入鼻腔口腔的那抹無法言語的清涼。

山上的風是冷的,可身上的汗是熱的,縱使是涼爽的山風,也不能緩解身上的黏膩。冷熱交替的滋味,讓人難受,而我更害怕得是讓我感冒。

休息的時間越長,腿就會越沉重,身體就會越發冷,當你開始享受這份清涼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你繼續向上的鬥誌在被一點點消磨。

食物對於我們來說,可能並不是熱量的補充,而是前行的負擔,每次休息,我們都努力的吃掉身上的負擔,哪怕隻是解決掉一個果凍,都覺得向上的道路又輕鬆了許多。

行至中天門,回身望去,夜晚的泰安城竟是這樣燈火通明,或許姚鼐所說的明燭天南莫過於此。夜晚的泰安城,燈火通明,倒是有幾分皇城的氣勢。

慢慢的,我們也化身成為登山銀河中的一位小魚,一路走走停停,慢慢的爬完全程。

18:30自紅門啟程,01:45行至南天門。山頂的夜與山腰不同,若後者是清涼,那麼前者便應稱為冰冷。我與同伴戲稱,夏日登山,隻為來山頂過冬。

登頂之後,找好位置坐下。便再無事可做,我們隨地而坐,盡量蜷縮起身子,防止熱量的散失,就這樣,等待著日出的降臨。

起初,我以為,泰山的日出應該與別處不同,是我窮極想象也無法描繪的壯麗,是我陶醉到忘記呼吸的唯美,是我經過歲月打磨仍然曆久彌新的回憶。

可事實,似乎並非如此,當我一步一步登上1500米的泰山金陵,看到第一縷地平線在我眼前緩緩升起時,隻能感歎,害,原來泰山日出也不過如此。

事不目見耳聞,而臆斷其有無,可乎?或許是因為登頂季節不對,或許是因為天氣不好,我沒有幸運到見到真正華麗的日出。又或許,被人們津津樂道的泰山日出本就如此,隻是因為我們的廣為傳頌神化他的樣子。

日出下山,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初讀不知詩中意,再讀已是詩中人。盤旋曲折的山路像一架雲梯展現在麵前,特別是十八盤直下,幾近垂直。上麵的人像站在頭上,下麵的人像踩在腳下,哆哆嗦嗦的下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原來夜色也是溫柔,上山之時,遮住了這份險陡,讓我隻顧腳下石階,無心感歎山間險陡。

泰山之行,略有失望,“泰山一何高,迢迢造天庭。”的《泰山吟》“天門倒瀉銀河水,日出翻懸碧海流”的《登岱》“碧海煙歸盡,晴峰雪半殘。”的《雪中望岱》我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