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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九月,秋老虎肆虐,天氣熱的不行。
寧學芳冒著冷汗,整個人木木的,緩不過神來。
她記得很清楚,她當時指著老公孟洗然的鼻子罵著說:“我當初瞎了眼,才會選擇和你走到一起。”
孟洗然因為私自把家裏的積蓄全借給他姐姐做生意用,心裏有愧,陪笑說:“你就是回到當初重新選擇,一樣會再選擇我的。你要是跟了別人,一定生不出像嘟嘟這樣聰明的寶寶。是不是,嘟嘟?”後麵那句話,卻是對著五歲半的女兒嘟嘟說的。
嘟嘟見老爸朝她眨眼,已是“呱呱”跑過來,小臉笑的像一朵向日葵,抱住寧學芳的大腿,撒嬌說:“媽媽,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以往寧學芳生氣,嘟嘟一撒嬌,寧學芳馬上熄火。但是這次不同,她和孟洗然結婚之後,是租房子住的。兩人一直辛辛苦苦存錢,想把房子的首期存出來,生了嘟嘟之後,存的錢沒了一大半。最近正絞盡腦汁要如何增加積蓄,誰知道孟洗然不跟她商量,居然把錢借給她姐姐做生意。這火氣,是無論如何消不下來的。
“嘟嘟,進房去,不要出來。”寧學芳指著房間,見嘟嘟被她嚇的進了房,這才咬牙說:“孟洗然,那些存款如果是你一個人的,你借就借了,我也懶得說什麼。但是那些存款其中一半,是我每個月工資省出來的,你要借給別人,總要先問問我的意見是不是?現在你問也不用問就借出去,這是什麼意思?你以為我跟你結了婚,就真的像你老媽說的那樣,從此人是你的,賺的錢也是你的?”
“別這樣嘛!”孟洗然搓著手,腆臉說:“我姐姐做著生意,一時周轉不靈才要借錢,等她賺了錢,馬上會還回來的。”
每次吵嘴,孟洗然總是轉移重心,然後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但是這次,寧學芳再也不順坡下驢了,她拿起自己的皮包,拉開大門就往外走。等她衝到樓梯口時,才發現自己穿著拖鞋,鞋底沾了水,走起路來一滑一滑的。她隻想出去冷靜一下,也顧不得回去換鞋,心裏恨恨的,自己當初為什麼那麼喜歡孟洗然呢?換作現在的自己,絕對不會再選擇他這種人了。
身後的門“咣”的打開,孟洗然探頭出來喊著說:“喂,等等我們!我和嘟嘟換了衣服跟你一起走。今天晚上天氣不錯,正好散散步談談心。”
“去死吧!”寧學芳回頭罵了孟洗然一句,加快腳步下樓梯。拖鞋一個打滑,她一腳踩空,一頭栽了下去。
“學芳!”寧學芳聽到孟洗然的驚慌的喊聲,她伸出手,想抓住樓梯的扶欄穩定身子,一抓,卻抓住了一隻手。
怎麼回事?寧學芳意識有些散,腦袋裏糊糊的。
“學芳,起來了,今天要坐長途汽車到學校。再不起來,等會不夠時間。”
是媽媽的聲音。寧學芳一下睜開眼。年輕了十歲的寧媽媽一邊叫她起床,一邊說:“都是大學生了,怎麼還這樣?”
接著,寧學芳被寧媽媽拉起來,刷牙洗臉,檢查行李,告別親戚朋友,和寧爸爸一起出門,到了車站,坐上長途汽車。
一路上,寧學芳處於夢遊狀態,寧爸爸以為她晚上睡不好,也不以為意。五個小時後,到了Z大學。寧爸爸領寧學芳到報告處,做了體檢,又領鎖匙到宿舍,放下行李。接著,和寧學芳到學校的小買部買棉被等東西。
這場景,和十年前一模一樣!寧學芳把手指伸進嘴裏,狠狠咬了自己一口,痛!不是做夢?自己真的回到十年前了?
這一年,她十九歲,剛剛考上Z大學。這一天,寧爸爸護送她到大學報到。
在寧學芳咬手指的當兒,寧爸爸如當年一樣,很豪勇的買下四大件:一個超大的桶、一個跟桶配套的大臉盆、一床大號蚊帳、一床十二斤重的棉被。
寧爸爸付錢時,驚喜的發現小賣部一個店員有家鄉口音,一問,果然是家鄉人,忙拉過寧學芳說:“這是我女兒,剛考上這所大學,這是第一次出遠門呢!既然有老鄉在這裏,我放心很多。……”
寧爸爸拉著店員套關係,套到最後,送出一包家鄉特產,然後把寧學芳拜托給她照顧。
回到宿舍,寧學芳恍恍惚惚記起來,她讀高中時,是走讀,沒買過宿舍用品,寧爸爸買下四大件時,她也沒什麼意見。後來因為蚊帳太大,沒法掛上去,就拿去換了一床小的,換蚊帳時,就碰到了孟洗然。
想到孟洗然,寧學芳渾身抽痛起來。孟洗然可以不要,但是沒有孟洗然,就沒有女兒嘟嘟。嘟嘟,我的嘟嘟啊!
想起嘟嘟胖乎乎的小臉,笑著喊媽媽的樣子,寧學芳死死攥著手,才沒有痛哭出聲。
回到十年前,一切重新開始,這當然好。但是沒有嘟嘟,這一切還有意義嗎?
混蛋孟洗然,死孟洗然,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如果不賠我一個一模一樣的嘟嘟,我跟你沒完!
這個世界沒有嘟嘟,我就不活了!寧學芳的心在滴血,越來越痛,痛得無法呼吸。
“學芳,你怎麼啦?是不是胃痛?”寧爸爸拿濕布擦好床板,回頭見寧學芳臉色蒼白,額角全是細汗,忙去翻行李找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