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懿左看向病床上沈睡的女人,工作忙碌的他正想先返回公司,沒想到她剛好張開了眼,視線和他對上。
“醒了嗎?我有些話要問妳。”他先開口。做事向來果決明快的他,隻想趕緊把這女人的事處理好。
連可兒卻是睜大一雙大眼,一眨也不眨地瞅著他。
這位公子好奇怪喔,身穿奇裝異服,短短的墨發,飽滿的額頭,有著一張剛毅好看的皮相,不過她卻沒什麽害怕的感覺,因為他的聲音低沈,聽起來很舒服,令人心安。
“妳跟方靈怎麽認識的?貴姓大名?告訴我妳家人的電話,我先通知他們過來。”陸懿左對著病床上怔望著他的女人說道。
她雖長得跟方靈幾近一模一樣,但她一雙黑眸清靈透澈,不似方靈麵對他時的怒意與抗拒。
“不……”連可兒輕嚅唇瓣,試著想出聲。
“嗯?”聽不清楚她太過細微的聲音,站在病床旁的陸懿左略彎下`身想聆聽仔細。
“不會……不舒服嗎?”她聲音仍顯得幹澀細微,卻是字正腔圓。
“什麽?”他不解。“妳覺得哪裏不舒服嗎?”他探問道,以為她是說自己不舒服。
“那個……纏住頸子了。”她略略擡起手,比向他頸間的深藍色領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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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陸懿左更是納悶。
“天庭都這樣穿著嗎?跟我想的不太一樣,不過方才的仙子雖然也是穿著怪異,卻是美麗溫柔。你的神職是什麽?該不會是『二路元帥』吧?你長得真好看。”她牽唇微微一笑,喉嚨還是很幹渴,但已較能順利的開口說話了。
他雖然不是穿著英挺的戰袍,卻很有將領的氣度風範。
生前,她不會這麽輕易的跟陌生男子交談,但反正現在都死了,反倒沒什麽顧忌,自然地便對個男人贊美起來。
“妳在說什麽?”陸懿左愈聽愈困惑,她明明說中文,可他卻一句也聽不懂。
“我在天庭裏要做什麽?可以做仙子嗎?或者要先修行?”連可兒從病床上緩緩坐起身,一雙眼仔細打量著四周。
除了外觀也很奇特的床和椅子,還有其他許多她壓根看都沒看過的物品,比如說,她手上插著的細針,一條管子連接到一隻透明的罐子,那罐子懸掛在一個金屬的架子上。
她伸手想拉掉左手腕上的針管,卻被一個聲音製止——
“不能拔。”陸懿左捉住她右手道。
“啊!”突然的肢體碰觸,讓連可兒一驚,擡眸看著他。
很小就成為孤兒的她,為了生存,常在鄉野間和一些男人一起工作,她並非不能拋頭露麵的大家閨秀,也不太在意男女授受不親的古板禮教,然而及笄之後,還是第一次被男人這樣握住手,讓她莫名地心一顫。
“點滴還沒打完,不能拔。妳叫什麽名字?”暫拋開她方才那些莫名其妙的言語,陸懿左重新提問。
“連可兒。”她輕聲道。他雖已經放開她的手,但她卻還是覺得雙頰微微發熱。
“家裏有什麽人?電話幾號?”
“我爹在我出生不久就被征調去打仗,一去不回,我娘在我十歲那年病故,從此可兒成了孤兒。”她有些無奈地輕笑道。對於這孤伶的身世早已學會不抱怨傷感了。
“總有親戚吧?有誰可以聯絡的?”對於她有些“古式”的用語,陸懿左也懶得計較,再想起她送醫時身上的穿著,他猜想她可能是戲劇演員,或者對古裝有奇怪的癖好。
“沒有親戚,隻有隔壁的王大嬸對可兒很照顧,她想把我嫁給她兒子阿牛,我原想認命的,卻是每次看到阿牛就難以點頭。
“我知道我沒條件可以挑相公,是王大嬸見我可憐才想收我當媳婦,如果長相像牛的阿牛有顆善良純樸的心,我是樂意嫁的,可他不僅軟弱無擔當,還笨得隻有孩童的腦袋,隻會欺負比他個頭小的孩子們。
“我因為無法一再拒絕王大嬸,隻好收拾包袱,悄悄離開從小生長的村莊。雖然有聽聞外頭因改朝換代,戰爭不斷、流寇四起,卻是比我想象中的還可怕紊亂。
“我才在一個村子落腳一個多月,便因流寇襲擊,放火燒村子,村民連夜逃跑四散,我也跟著逃命,慌亂逃跑之下,跟大家都走散了,我一個人躲進山裏,走了三天三夜,最後因想到崖邊取水,卻一個不慎,失足跌落,一命嗚呼。”她一口氣說完自己短暫一生的顛沛流離,最後欷籲一聲做結。
“Stop!”陸懿左蹙起眉頭,這劇本也編得太瞎了,別想拿來唬弄他。“我對妳要演出的角色沒興趣,把家裏電話給我。”跟她在這邊鬼扯已浪費他太多時間,他隻想盡快確認她的身份,撇開她這個責任。
“什麽是電話?”連可兒神情困惑的看著他,天庭的一切好深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