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七日 晴
今天爸爸來看我了,我好高興。
當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還留在培養皿裏對著眼前一大堆的精密器械大眼瞪小眼地發呆。
當萊亞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我馬上從培養皿裏跳出來,把身上黏黏糊糊的綠色液體擦幹,然後穿上最好的衣服,因為我想給爸爸看自己最好的樣子……雖然我是個怪物。
我不知道媽媽是誰,我除了父親外沒有親人,我從小在培養皿裏長大,天天和綠色的藥液親密接觸,我天生具有“念”(爸爸為此很高興,因為他不用教我任何關於此的知識我就會自發地運用了)……謎團太多,我解不開。
被人評價為怪物的時候正是晴朗的下午,萬裏無雲,陽光普照,萊亞說我不能天天呆在培養皿裏,即使那些藥物再好也不是萬能的,再這樣下去視力可能會逐漸衰弱,於是我就套上爸爸的大衣出來曬太陽。
邊曬太陽邊看書也還是有點兒無聊,於是我就把那些在身體裏蠢動不安的蟲和觸手抽出來一一捋順——它們總是這樣,一當我出來“放風”的時候就會不安地想要從身體裏跳出來。我不喜歡這樣,因為它們身上流下來的粘液會弄髒爸爸的衣服。
我顯然低估了普通傭女的心理承受能力,那個紮著雙馬尾的紅頭發女人被我嚇瘋了。
真慘,口涎眼淚流了一臉,當我把觸手放在她臉上讓它們的吸盤像一張張嘴一樣在那張粉底擦得有點多的臉上留下一個個濕漉漉的暗色印記時,她大吼著“怪物”,然後小便失禁了。
萊亞不敢阻止我,隻是在一旁嘀嘀咕咕地說“遣送費也是很貴的”、“少爺的惡趣味有增無減”之類的話,我不理他,繼續看書。偶爾看累了,就看看天外的白雲,那很美,讓我想起了外麵的世界。
我的臉是按照人類所期望的最完美的藍本塑造的,即使是這樣,在暴露了真麵貌以後,平時和自己玩得很好的人也會瞬間嚇瘋麼?我有點難過。
爸爸是十老頭之一,據說是勢力最大的一個,人還很年輕,因為保養得很好所以臉上異樣光滑,沒什麼皺紋,身體也還很好。
他很愛笑,但我討厭他笑,因為他一笑的時候通常就要我做些壞事,又或是讓我再“做些小實驗”,讓我的身體更加地“趨於完美”——簡而言之,就是變異度更多,更逼近怪物罷了。
我無所謂,因為我已經是個怪物了。
爸爸跟我說了一大堆話,我都很認真地記下來了,因為我一年四季見到他的時間不多,而他真正和我拉拉家常的時間少到沒有。
臨末,他遞給了我一個黑色的筆記本,說是一個人臨死前的念力結晶,寫下一個人的名字,紙上就會出現一個小窗口,把眼睛緊貼紙麵,就可以用來窺探別人的行蹤,最低時限為三分鍾,可以隨著使用者的念力高低而增加。
頁數很多,光是寫一個個名字的話未免有點太多,於是我決定用來寫日記,雖然我的日子過得太平凡,沒什麼好寫的。
“費佳,爸爸下星期要去友客鑫參加大型拍賣會,你要什麼,我給你拍過來。”
我支著下巴想了想,故意用無辜的神態看他,他的呼吸滯了滯:“你可以帶我去嗎?”
“這……”他露出有點為難的表情,我告訴他:“我在外麵等你拍賣完。我除了出任務外還沒出過家門,有點想看看外麵的世界。”
權衡再三,他苦哈哈地癟著一張臉同意了,我立刻抱住他猛親,他的身體頓時僵硬了。
哎不寫了,萊亞又要我進觀察倉了,一天到晚掃描來掃描去的,不累麼。
願望:買一大堆有趣的紀念品回來。
一月十八日 晴
……從飛艇上俯瞰的感覺好棒!
以前不是沒有出過門,隻是都是在夜晚,而且一做完任務就要馬上回家,根本看不到什麼風景,而這次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