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狂妄!”
“呯!”隨著一掌拍下,堅硬如寶鐵的神鏵九龍禦案出現了手掌般大小的掌洞,切口淩利,夾帶著仍未散卻的絲絲真罡,久久不散,觸目驚心!
禦書房階下幾位重臣麵色大白,瑟瑟發抖,如果他們抬頭就會看到一個神色威嚴,暴怒似風暴席卷般的偉岸帝王,怒氣似把皇冠稍稍衝起,一身龍袍張牙舞爪,尤其是盛怒下胸口繡的五爪金龍欲作咆哮狀,猶為的猙獰可怖!
階下一片寂靜,良久,一儒雅大臣緩步走出,彎腰雙手一拱,頷首道:
“恭喜我皇……”
“呯!”又一個掌印落下!
“岑院長!朕還未追究你失職之罪,還敢在這裏胡攪蠻纏,混淆視聽!本皇何喜之有?如今,一個小小書生,居然敢在大考上妄議朝政,亂我民心!爾身為太院之長,執掌此屆大考,不思報朕之恩,為朕分憂,反欲為宵小開脫,誰給你的好膽!”
眾臣頭又一低,皆不敢言。卻見岑院長微微一笑,又進了一步。
“臣之好膽,自皆陛下所賜,承蒙陛下天恩”,說著岑丹生雙手向前又作了一拱手禮,“忝為太院之主,當報君恩,為國家選拔人才,也曾日夜憂歎!”
岑院長偷偷向禦座看了一眼,繼續往下說道:
“然則世間所謂大才,多唯唯偌偌之輩,以為讀了幾本書,便拾人牙慧了起來,大扺沒有自己的主見,不過是蕭規曹隨之能,如若陛下隻是苟安之主,便也就罷了。”
又偷瞄了一眼,岑丹生見龍顏稍緩,趕緊又晃起腦袋了起來;隻見他雙手高舉於頂,向左前方又一揖。
“承蒙先皇厚恩,辟為太子侍讀,與陛下一起在仇夫子門下求學,陛下胸中之鴻鴣,除了我又有誰更清楚!”
“現如今有不羈大才,針砭時弊,雖然措辭妄撞,但也一針見血,切中要害啊,竊以為這便是當今朝廷所急求哇,請陛下三思。”
說完,便後退入列,留下正德皇帝一臉沉思。
“哼,那也不過是你的一番說詞而已,既然這樣,師兄以為此子如何安置?”良久,龍口輕啟。
“多謝陛下,臣惶恐!”岑丹生似乎被“師兄”這一稱呼給嚇到,徑直又跪了下來道:“依臣下認為,此子應……”
“慢!臣有本啟奏我皇!”禦史大夫趙忠正快步走了上前恭敬的遞上一道奏疏,打斷了岑丹生。
正德帝從太監手中接過,看了幾眼,臉色又陰暗了起來,用力的合上奏疏:“趙禦史所言可有真憑實據?”
“證據確鑿,從風聞館傳出的消息,大考期間,有多位官員與考生來往密切,其中也包括岑院長說的那位大才。”趙忠正看了看前麵的岑丹生,恭敬的回答道。
“而且多人指證該考生不修邊幅,好大喜功,常與人切磋且時常口出狂言視天下英傑為無物,不過……”
趙忠正禦史頓了一下。
“不過什麼?!”皇帝怒意漸濃。
“由於其立論新穎,且與其他士子比試從未輸過,加上一副好皮囊,引得京城半數豪門女子爭相追捧,甚至……”
趙忠正又停了下來。
“說!”
“臣惶恐,不敢說!”
“朕恕你無罪,說!”
趙禦史額上冒著汗,低著個頭咬了咬牙道:
“有悖逆之言流起,說楚士子之威望名聲已超越了陛下!”說完忠正禦史立馬匍匐在地,大口呼吸,背麵的朝服已然汗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