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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長江風浪漸漸靜,

於今得進可安甯,

必有貴人相扶助,

凶事脫出見太平。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眼前的景像是這麼真實卻又如此虛幻。

寒風吹動白色輓聯,黑色字體像是一道道符咒,鎖住她雙眼。

痛失英才、英年早逝、少微星隕、壯誌未酬……

音容宛在、永懷舊雨、長才未竟、典範猶存……

是誰死了?

她眼裡隻能看見那一張高掛在純白百合花海之中的相片。

相片裡的他,笑容像是日陽般燦爛,又像星辰般溫暖。

她四處張望,卻找不到他的人。他到底在哪裡?

鮮黃的道袍在她麵前形成一道牆,阻擋她的去路。

她隻能跟著那道鮮黃的身影,聽著那溫潤的嗓音,宛如機械人般的,接受貫穿進耳中的命令。

「一叩拜、再叩拜、三叩拜,起!」

「一敬拜、再敬拜、三敬拜,獻香!」

她跪了又跪、拜了又拜,心中失去清明,隻剩下無法‖

白少安口口聲聲說他愛的是她,是一時迷失才會和那個女人交往,兩人已經徹底分手,再也不會有瓜葛。

白少安祈求她的原諒,表達懺悔之心,說他最愛的人還是她,無奈她鐵了心,容不下背叛的感情,執意要分手。

那也是個陰雨綿綿的日子。

她在電話中和白少安大吵一架,她說什麼都無法原諒他;白少安苦苦哀求,不願放棄十年的戀情。

白少安數落那個女人隻是個超商店員,而且還倒追他,他一時把持不住,才會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

她氣瘋了,口無遮攔,叫白少安幹脆去死一死,問他這麼爛的男人怎麼還有臉活下去,沒料到卻是一語成讖。

白少安說要立刻開車北上,要跟她當麵好好談談。結果,竟然出了致命的車禍。

他的家人不諒解她,說她沒有顧念十年的感情,白少安隻是犯了一點錯,要不是情緒受到影響又為了追回她才超速開夜車,就不會發生這種慘事。

原來失去一個人是這麼的痛,痛到無法呼吸,吃不下、睡不著,就算咬緊牙關也無法忍耐這股痛。

她隻是要跟白少安分手,她並不想害死他呀。

要她如何忘得了?

告白、擁抱、親吻、海誓山盟、背叛、吵架……

十年的感情,早已經沒有了熱戀時的悸動,一個月頂多見一次麵,平淡得如那溫開水;但家人般的情誼,他怎麼可以這樣傷害她?而她又為什麼要詛咒他?

她一腳踩進冰冷的溪水裡,冷意從腳底直竄進心裡,她的腳步卻沒有讓她退縮;冷冽的溪水漫過她的小腿肚,她努力在奔騰的溪水中繼續往前邁進。

「你在幹什麼?!」

身後傳來的低吼男聲,在她尚陷在回憶裡時,感覺腰際立時被一雙有力的手給抱住,旋即她雙腳懸空被抱離水麵。

「放開我,你是誰?!」她雙手用力揮舞,雙腳也用力蹭踢。

男人的手臂非常用力地箝製住她的躁動,但還是無法製止她那慌亂的動作,況且,溪邊全是滾滑濕漉的石頭,這下……

砰地一大聲,兩人就這麼硬生生地摔落到地上。

「噢……」男人悶叫一聲。

「啊……」她也大叫一聲,不過她幾乎沒有摔痛,因為她身下有個肉墊。

「你是誰?你想要幹什麼?」因為太過慌亂,讓她隻能連滾帶爬地爬離男人身上。

男人眉頭皺得死緊,四腳朝天,幸好頭部沒有撞到,在深深地喘熄之後,稍稍緩和全身上下所帶來的劇痛,才能慢動作地從石頭堆上爬坐起來。

「你連死都不怕,還怕我?」他的話從牙關裡擠出,帶著濃濃的輕蔑。

「我……」她嚅動唇瓣,對於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她驚嚇過度,還無法明白男人話裡的意思。

「你還年輕,為什麼要做出這種危害生命的事?」雖然四肢像是要解體般的痛,但他並沒有咆哮,反而以一種不疾不徐的語調在斥責她的荒唐行為。

「……」她的胸口起伏,看著這個有些麵熟的男人;男人痛到頻頻喘大氣,暫時應該不會對她有什麼企圖。

「這條野溪的溪水很幹淨,你不會希望有屍體來汙染水源,讓下遊的住戶喝到屍水吧?」她的雙眼紅腫,麵色憔悴慘白,他的話雖然說得硬,微瞇的眼裡卻滿是疼惜,那是隱藏在內心最深處、不欲人知的。

像是閃電劈進她混沌的腦子裡,她終於聽懂了男人話裡的意思。「你以為我要跳河自殺?」

「不是嗎?」他緊蹙濃眉。「屍體經過泡水會腫脹變形,死相可是很難看的。」

她沒有自殺的想法,她隻是想要讓冰冷的溪水醒醒她那渾濁的腦袋,隻是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