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回響的時候,好像有一根一根的釘子,紮進了他的心裏,疼得鮮血淋漓,還有呼嘯的風從其間穿過,留下空空蕩蕩的回響。他的心,疼了、空了……
可是為什麼還是會留戀,還是會舍不得?總是一遍一遍回想那天她來監YU探望自己的場景,她說:“我很想你,每天吃飯的時候就會想,你今天吃了什麼?每天和人說話的時候就會想,你有多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了?每天起床的時候都會想,在監YU裏你每天都要幹什麼?要工作嗎?要上課嗎?夏木,我想你……真的很想你。”
他永遠不會知道,她紅著臉說等自己的那些話,曾經給了自己多少勇氣和希望;曾經多少希望,現在就變成多少絕望。每當他夜裏做夢的時候,總是會夢見站在監YU門口等著自己的那個身影,最後站在她身邊的卻是另一個人。
夢境的最後,總是他在鐵窗裏,看著他們姿態親昵,並肩遠行……
他無數次從這樣的夢境中驚醒,然後握著手中的銀魚,一聲不吭地悶悶坐著,他又開始想她了。
六年,說長也不長,說短,卻又好像無止境一般,每天都像身處黑暗,看不見頭,望不見尾。
他沒有刻意數過這六年的日日夜夜,也沒有急切地想過出去,在他自己都將外麵的世界忘記時,有人告訴他:“夏木,你可以出獄了。”
他從陰暗卻又被曬得有一絲光亮的窗邊抬起額頭,默默地看向獄警,眼裏並無太多悲喜,他永遠是這樣,波瀾不驚,水火不浸。
他垂下眼,換了獄警給他拿來的衣服,一步一步向著牢房外走去,YU友眼裏帶著羨慕的眼神望著他,他走到鐵門外,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垂下頭沒說什麼,便離開了。
獄友老朱驚嚇地叫:“那小子看我們了?”
“靠,一起住了六年才第一次看我們。”
“他看我們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
“難道是想感謝我們照顧他這麼多年?”
“……你想多了……”
“那他為什麼看我們!”老許鬱悶地對著夏木的背景叫,“喂!小子,出去好好做人,別再進來了!”
夏木走遠的身影怔怔地停了一下,轉過身來,如墨一般的眼睛望著他道:“保重。”
說完便轉身離開。
老許愣了半晌,過了好久才訥訥地說:“這小子比剛進來的時候更漂亮了。”
“靠,你太久沒看女人了吧。”老朱鄙視了一句,隨後不得不承認,“確實是個漂亮的孩子。”
監獄的大門發出刺耳的哐啷聲,一直等在外麵的舒雅望連忙放下手,緊張地上前兩不,仔細地看過去,之間大門下麵的小門被打開來,一隻長腿邁了出來,一個消瘦修長的身影從門內陰影中走了出來,他走了兩步,站在陽光下,輕輕抬起頭,眯著眼睛望著湛藍的天空。
舒雅望遠遠地看著他,他穿著寶藍色的羽絨服,戴著一頂棒球帽,原本漂亮精致的臉退去了少年的稚嫩變得越發俊美。
他像是發現了她的目光,眨了下眼,轉過頭來,望向她,一如既往地沒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