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我端著早膳到房裡的時候,床鋪已經收拾妥當,我找遍了整個靜怡苑,都沒有少夫人的蹤影!然後……」她的聲音愈來愈低。
「快說下去!」兩道濃眉緊緊地聚攏起來。
「後來我回房打開櫃子,發覺裡頭少了幾件少夫人平常愛穿的衣裳,而且……桌上還留有一封信。」她由懷中掏出一封折疊的信紙。
翟羽雄展開信,隻見上頭寫著一行行娟秀的字跡----
羽雄,對不起,我還是騙了你!離開,是因為我有許多理不清的疑惑,如果找不到答案,我終究不會快樂。
我答應你一定會再回來,也請你不要放棄自己,努力振作起來,別讓愛你的人失望。
每一天,我都會為你祈禱,希望我所許下的願望,有一天會成真!
艾碧兒·雷契
翟羽雄把信紙捏在手心裡,緊緊閉上雙眼。
很久很久,他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兩年後
午後,下起一場大雨。
雨勢不見轉小,反有增大的趨勢。
「大少爺——大少爺——等等我啊!」劉二撐著油傘,追著先他一步踏出馬車的翟羽雄。
兩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正好在翟羽雄身上發生了奇跡。
靠著一股不服輸的毅力,與對妻子的愛,他已經告別了坐輪椅的日子,回復了行走的能力。
這個驚人的改變,讓翟府再度成了媒婆時常走動的地方,因為每一個人都希望能把閨女嫁進翟府。
不過,翟羽雄未曾心動,每一個黃昏他總會來到城外的渡口等著艾碧兒歸來,不曾間斷。
沒有人相信她還會再回到中土,翟羽雄依舊天天來到這兒,癡心等待。
遠遠地,一艘渡船往岸邊過來,翟羽雄心神一振,黑眸—一掠過下船的人——這已經是今天最後一班渡船了。
船客們魚貫地由船艙中出來,不一會兒,已經全下了船,翟羽雄眼底的光芒黯淡了下來。
「大少爺,船客都走光了,咱們還是快回府吧!雨愈下愈大了。」劉二撐著油傘,站在翟羽雄身邊。
其實不隻是大少爺,府裡上上下下的人都很想念少夫人,隻是,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少夫人回來的希望一日日渺茫。
驀地,船艙裡又徐徐地走出一人,船家立即上前撐起油傘,領著這最後一位船客走上渡口旁的小竹篷。
這船客一身水綠衣裙,頭上罩著一條金色絲巾,她背對著翟羽雄主僕,似在觀看江上的滂淪大雨。接著,她緩緩解下了頭上的絲巾,露出一頭金紅色的長髮。
翟羽雄的呼吸在這一瞬幾乎停滯了。
女子驀然轉身,隔著大雨,目光遙遙與翟羽雄相對。
「大、大少爺……是少夫人哪!」劉二激動的開口。
隻見翟羽雄早已離開傘下,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過去。
「你怎麼知道……」艾碧兒喉頭縮得緊緊的,一顆心在發顫。
「我……讓你失望了嗎?」他輕輕地開口,雨水沿著髮梢滴在他眉眼,模糊了視線。
艾碧兒搖搖頭,眼底蓄起了淺淺的淚水,她許的願已經成真了!
「那麼,現在,你也可以實現我許的願嗎?」他問,滄桑的黑眸透出溫柔。
「你許的是什麼願?」她輕眨著眼阻止淚流。
黑眸深深地凝視她。「我希望永遠和你在一起。」他攤開雙手。
艾碧兒的淚如決堤般撲籟而下。「對不起……」她投進他懷中,雙手緊緊地抱住他。「讓你……久等了……」她閉上雙眼,把臉埋在他頸窩。
「你答應嗎?」隱藏在他眼角的淚,炯炯閃爍。
「我答應!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兩年來,她對他的愛一日比一日深。
終於,他讓自己的雙手,牢牢地將她圈住。他再也、再也不會放她走。
「我愛你!」她開口,淚水已佈滿臉頰。
「我知道。」
劉二站在竹篷外,忍不住也流下了高興的淚水。這才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尾聲
貞觀十年,正月
艾碧兒坐在金寶樓三樓的隔房。
這是金寶樓裡唯一的隱蔽廂房,通常隻開放給極為相熟的貴客。
京城裡正下著大雪,艾碧兒坐在東邊臨窗的位子,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大雪中來來往往的人車。
驀地,一個高大的身影推門而入。
「哈!我就說吧,每年你總是頭一個到。」馬太保拍掉身上的積雪,笑吟吟地坐在艾碧兒對麵的椅子上,舒服地啜了口艾碧兒替他斟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