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1 / 3)

葉安【小修

這是一個溫暖的春日。

白樺的枝條剛剛吐出小小的新芽,幾棵終年常綠的冷杉站在周圍,濃濃的深綠與白樺嫩嫩的鵝黃相映成趣。白樺旁邊,一條小溪淙淙流淌,裏麵的碎冰碴偶爾相互撞擊,奏出一曲清脆悅耳的音樂。

突然,一團狂風憑空出現在小溪上方,風團迅速旋轉,極強的風壓將溪水瞬間抽幹,露出滿是鵝卵石的河床。河邊的白樺被吹得搖搖晃晃,枝折葉斷。

整整數分鍾後,狂風像它毫無預兆的降臨一樣,毫無預兆地突然止息。一個人從灰黃的一團中摔了下來,連帶著漫天的塵土與沙礫一起摔在河床上。

這是一名二十多歲的男子,身型高大勻稱,臉部輪廓線條分明,猶如刀削出來的一般。他雙眼緊閉,軟軟地癱在地上,似乎是失去了意識,從半空中摔到滿是碎石的河床上的衝擊都沒有讓他醒來。

男子的雙♪唇抿成一條直線,他緊緊皺著眉,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仿佛正在忍受著極度強烈的痛苦一般。

濃重的暗紅色從男子的身下擴散開來,將男子身周的鵝卵石染紅了一大片。

充滿了融雪與新芽的淡淡清香的風中傳來了一絲腥甜的氣味——那是鮮血的味道!

帶著冰碴的水從小溪的上遊流下來,填充進剛剛被風團抽幹的河床裏。冷水一下子漫過了男子的身體,將他整個人浸沒在水中。

男子猛地在水下睜開了雙眼!

不知是不是日光反射在水麵上造成的錯覺,就在男子睜眼的刹那,他的視線仿佛帶出了一道銳利的寒光,在溪水下一閃而過。

男子並沒有急著站起來,甚至沒有先將頭伸出水麵呼吸一下氧氣。他隻是靜靜地躺在冰冷的溪水之中,慢慢地將右手舉到自己麵前。

男子攤開手掌,白皙修長的手指間露出一抹濃鬱的碧色。

那是一枚小小的玉環。

溪水緩緩流淌過男子的指尖,玉環上的碧綠也像是水波一樣流轉著,看上去充滿了勃勃的生機。

男子凝視著這枚玉環,若有所思。

清澈的溪水流過男子的身體,變成了淡淡的紅色。

他仍在流血。

男子舉著那枚玉環看了許久,直到流過他身體的溪水不再變得緋紅,而是恢複了清澈,他才微微笑了一下,握起拳。

“嘩啦”一聲水響,男子從溪水中站起,他深深地吸氣,揚起頭眯眼看向頭頂耀目的太陽。水珠順著他的下顎一串串滾落。

“嗬。”男子發出一個不知是歎息還是諷刺的聲音,低下了頭。他看著指間那枚瑩潤欲滴的翠玉環,輕輕翻轉手掌。

玉環落了下去,在水麵砸起一朵小小的花,然後撞在鵝卵石上,發出清脆的“叮”的一聲。玉環竟然沒有碎裂,它彈了一下,剛好落在溪水裏的一小塊碎冰上,與碎冰一起隨著溪水流向了下遊。

男子沒有再去看那枚玉環一眼,他走出小溪,站在冷杉的枝葉下打量著四周,低聲自語:

“我竟然……回到了這裏嗎?”

“這還真是——命運的起點呐。”男子諷刺地笑了。他抬手擰幹半長的黑發,從被風撕得破破爛爛的衣服上撕下一條碎布,將頭發紮在腦後。

男子一把扯下上半身穿著的已經碎成條條的衣服,腰間赫然露出了一個巨大的、幾乎將他攔腰斬成兩段的刀傷。男子背靠著冷杉打量一下不再流血的傷口,饒有興致地咧咧嘴,他甚至還翻開有些發白的皮肉仔細地研究了一下裏麵,就好像那傷壓根不是出現在自己身上一樣。然後男子的手中亮起一團淡淡的綠光,將那團綠光按在了自己腰部的傷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