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也想不起來的回憶,讓他的頭腦在空間與時間中的夾縫中猛烈的摩攃著。
不是一直想不起,是不願想起,如果可以,寧肯一輩子,永生永世都想不起來……
有個聲音在狂喊著,重複著,嘶吼著,咆哮著,但是已經完全是徒勞。
瞬間的時間凝結,少年的發色完全變成了血紅色,空氣變了,甚至連剛剛大地的騷動也為之停止了。
整個世界寧靜到讓人感到壓迫。
打破這種壓迫感的,是貫穿了人體的劍的悲鳴。
“你殺不了我,就像我也殺不了你一樣。”老人嘴角流著血,依然笑著,宣告著自己的勝利,“痛苦吧,乂,這是你該得的!”
被稱為乂的人也毫不留情的將劍拔出,他記起了麵前這個人曾經對自己憎恨的目光。
“朔漠,你不過是個可憐的人。”荊蒻影的眼裏並沒有絕望,“乂已經死了,我是荊蒻影。”
那一刻,似乎有種名為幸福的東西在空氣中流動,緩解了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隻是一瞬間,卻被朔漠嗤之以鼻的笑聲掃蕩了。
“是麼?”
此時的湖水已經幹涸,原本的湖裏鼓起了一座山,玖王爺適時抽出了劍,淩身一躍,從山的頂端直砍下去,一劈到底,剛剛冒出頭的山就這樣被分成了兩片,夾縫中發出光來,耀目的很。
“來,我親愛的侄子,把東西給我。”朔漠伸出手向著阿玖。
“侄子?”荊蒻影愣了一下。
朔漠笑著瞥了他一眼“有興趣麼?”
玖王爺已經走到朔漠身邊,把從夾縫中取來的奕出深紫色光輝的一盞三足酒杯放入朔漠手中。
朔漠摸著阿玖的臉給蒻影看,“看看,像吧!這就是我妹妹浮籬和那個蒼桌皇帝生下的孽種!”
驚訝間,朔漠的掌已經劈了下去,他是想用完了就殺。
“你瘋了!”卻是琉璃莊主的聲音,他把玖王爺從朔漠的手中奪走,一躍老遠。
“素千星,你這是要背叛我麼?”
身為米幻九使之首的朔漠,素千星不過是他的一名手下而已,現在卻來破壞他的好事?
琉璃望著懷中目光呆滯的玖王爺,回答到:“啊,沒錯!”
“哼,想救他就拚上你半條命吧!”朔漠倒是對他夠寬容,他現在隻想著怎樣折磨眼前的仇人了。
“我會如你所願的,最後一次。”琉璃帶著玖王爺走了,沒看荊蒻影一眼,他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圈套,荊蒻影恍然,不由的笑了。
琉璃莊主,或許連師父也是吧,大家都不過是圈套,他記起了米幻界那一張張的熟麵孔,玄機三兄弟,曾經被自己逼出雙重人格的封宿獄,四山奇女子,金鈴使……都不過是圈套罷了。
原來,真是一場夢……
不對,我還有夜,隻要有夜,其他的都無所謂了,我可以當什麼都不知道地繼續在你們的圈套裏生活,就算是夢也無所謂,無所謂!
……
但是,夢醒了!
朔漠的背後,升起了祭台,那祭台上的人……
荊蒻影喊著那人的名字,衝上去。
朔漠將手中的酒杯-----紫爵,拋向了祭台,化作了一柄利劍,直插入了夜的心髒。
“夜!”荊蒻影怒吼著衝上去,他要阻止那柄劍,他不許夜死,堅決不許!
但是他無法靠近,一次次的被祭壇周圍的結界彈了回來。紫爵是傳說中被封印前的古魔界的最後一位魔王用它飲下了一千名魔王之子的血,含恨而死,他的靈魂帶著他的怨怒帶著他一千名子孫的恨一起留在了杯中。即便是完全蘇醒的拓跋乂也不可能有能衝破紫爵力量的可能。
他不能(不想)眼睜睜的看著那劍吸食著自己深愛人的鮮血,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唯一深愛著的人的性命就這樣被奪走,一遍遍的撲上去,一遍遍的彈回來,直到自己也血肉模糊了。
“讓你也感受一下我的痛苦吧。”朔漠的笑容已經猙獰,在天空中回旋著回旋著。
聽覺已經模糊,視覺也開始模糊。
“夜……”
“夜!”一聲悲鳴劃破長空,天地也為之悲泣。
劍漸漸的離開了瞳無夜的身體,化回了紫爵的原型,那上邊的古文字花紋開始發出一圈圈的光,放大了的古老銘文,一環一環的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