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貓] 再回頭已百年身 by：yezilucky
（一）
春雨綿綿的江南，正是百花待放，綠意盎然的時候。鬆江渡口慢慢駛來一隻大船,從船的吃水線來看一定裝了不少的貨物，船上的水手風塵仆仆但是滿眼的歡喜，一個個站在船邊迫不及待的眺望著渡口，尋找著岸上的親人。岸上的人們也不顧綿綿細雨漸漸聚集在渡口。此時正是商船來往卸貨裝貨的好時候，幹活的，尋人的，湊熱鬧的，一時間喧鬧無比。
因著渡口生意往來繁忙，渡口所在的小鎮也是人來人往無比熱鬧。酒家，客棧，青樓，商行，鱗次接比，棋布星羅。靠近渡口有個鬆江漁府，店裏麵的大師傅是淮陽菜係裏的一把好手，漁府的酒窖也是盡得珍藏，薈萃南北精華，甚至連西域的葡萄酒都有的供應。此時迎來送往，好一派無限春光江南景，正是：千裏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
鬆江漁府的二樓雅座做了四個人，正是陷空島四位島主。今日陷空島出海的商船曆經十三個月，終於平安返回，盧方帶著三位兄弟特地來渡口接人接貨。這鬆江漁府自然也是陷空的產業，今天四位東家來做，掌櫃的小二是走馬燈一樣的招呼著，另外還派人去渡口守著，不時傳信回來。徐慶早就坐不住了，要不是韓彰攔著，已經在岸邊走上幾個來回了，此時正站起身來一邊給兄弟幾個倒茶，眼睛卻一直瞟著遠處的渡口，幾乎把一杯茶都撞翻在老四蔣平身上。蔣平笑嘻嘻的把茶壺接過來，道：“二哥啊，你要不就放三哥下去吧，這裏沒事也讓他弄出事來了。”“是啊，是啊，讓我下去吧。”徐慶忙不迭的接上。“你啊，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麼不安穩。還不如小良子穩當。”盧方看著他這個莽莽撞撞的兄弟，不禁笑罵，“總是這麼毛毛糙糙的，讓人怎麼放心啊。”聽大哥誇獎自己兒子，做老子的不說也麵上有光，徐慶嘿嘿一笑，“您就該讓我跟著船去，一路上沒事幹，我也就學安穩了。”老二韓彰聽到著，噗哧一笑。道: “海上飄上幾個月，我怕你早就跳水遊回來了。不過話又說回來，老五也就鍛煉出來了，這些日子，也不知道他怎麼熬的。”提到白玉堂，盧方心裏一緊，這小子當初斬釘截鐵，二話不說一定要跟船出海，不要說勸不得，其實也沒法勸。走了也好，省得。。。越想越煩，盧大爺深深歎了一口氣，蔣平看盧方臉色不對，知他又想起那事，趕緊站起來喊掌櫃的:“上菜吧，晌午都過了。”盧大爺抬頭看了看日頭，道：“還是等等吧，等老五到了再說！”這邊徐慶毫無眼色的又接上了剛剛的話茬，喃喃道“誰說的，他小五還不是抗不過展小貓才上的船，可是現在。。。”“好了，別提了！”盧方趕緊厲聲阻止徐慶再說下去。一提到展昭，盧方不禁一陣揪心，如今，可怎麼是好，如何是好啊。盧方這一大聲，徐爺也忽然想起來，一屁股坐下，大口灌起茶來。韓彰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三弟，張了張嘴，又不知說什麼好，隻好也低頭喝茶。蔣四爺四顧了一下，心下一歎，瞞的過今日，瞞不過明日，縮頭一刀抬頭也是一刀，大哥這麼拖著也不是辦法。又想起早上出來時，大嫂攔著自己說要囑咐幾句話，沉默了半天，隻生生轉出幾滴淚來，蔣平也跟著心酸起來。一時間這雅座裏麵寂靜無聲。掌櫃的一聲“到了，到了！”倒是把兄弟幾個嚇了一楞怔，才想起是說船到了渡口了。盧方正了正衣冠，站起身來，帶著幾個人向樓梯口走去，到門口，轉身看了看三個兄弟還有跟來的家人仆役，歎了一聲，道：“今日是老五回來的大好日子，有什麼事以後再說。”說著有意無意的看了看徐慶和白玉堂的老管家白福。徐慶偏了頭，沒再說話，白福那張一直苦著的臉卻白了白，心裏一哆嗦，哀歎道，大爺啊，這不是要我的命嘛。這一眾人才呼啦啦的迎出門去，誰都沒聽到角落裏傳來一聲輕歎，而後又是一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