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見你進食得有些少,別等夜深又餓了。”
“不會,”朱鳳澤幹巴巴的說道,想要抽回被他握在手心裏的手,無奈他握得太緊,一連抽了兩下都沒抽出來,隻得放棄。
他有些害怕,方才回家書時,手抖得幾滴濃墨滴落在信箋上,濃得化不開,那一處汙濁,刺眼至極。
眼下,擺在他麵前的有兩條路。
一是……殺了他!
二是違背阿娘的命令。
家仇與情愛,他要如何取舍?
“誅心”毒蠱的報應來得如此之快,快到打得他一個措手不及。
始終不敢相信,酣睡在身側的深愛之人,是他的殺父仇人,為何命運偏偏開他的玩笑,為何?
朱鳳澤聽他語氣溫柔的絮絮叨叨,所言之話全是關懷他的。
他想,想要殺了他,很容易,隻要催動他體內的毒蠱,他與他,便是兩敗俱傷。
可是……他不想,他不能!
他做不到!
“不高興?”朱茂铖問。
“沒有,”朱鳳澤答得很迅速,有些僵硬。
“沒有,那幹什麼皺著眉。”朱茂铖說著,手抬起,要撫上他的眉。
朱鳳澤下意識的想要躲開,才有動作,便愣住了。
朱茂铖似是沒發現他的小舉動,嘴角噙著的一抹淺笑加深,待手撫摸上他英氣的眉時,柔聲說:“衍回蹙眉便不好看了。”
朱鳳澤一怔,傻傻的脫口問:“那你隻是喜歡我的外貌?”
“非也,”朱茂铖一邊輕撫,一邊低聲道:“即便衍回色衰,本王對你的寵愛與真心,依然不變。”
“甜言蜜語,倒是挺會說的。”朱鳳澤麵色淡淡的,連著語調都是幹巴巴和冷淡。
朱茂铖不知道他怎麼了,怎麼突然至斯,他有些擔心他,但隻能按照自己的法子行事罷了——哄他,逗他,取悅他。
朱鳳澤佯裝無事,強顏歡笑。
一夜輾轉難眠,翌日,朱鳳澤的臉色不太好。
第三日,眾人出了荒漠,看見了雍州最大最熱鬧的城池——“荊城”。
入了城後,尋了城內最大的客棧,包了一處院落,兩人分居而眠。
下榻後,朱茂铖琢磨著這一切,喚來冷瑄,問:“你有沒有覺得鳳澤這兩日不太對勁?”
冷瑄沉吟了下,頷首,道:“屬下不敢越矩,監視殿下。若是主子要得出個結果,不妨直接問殿下。”
朱茂铖臉色凝重,久久的,他歎了一口氣,滿腹心事,道:“要是能直接問,本王當仁不讓。罷了罷了,問你這呆子作甚。”
被罵為“呆子”的冷瑄身子微僵,稍微窒息,內心感歎暗衛頭子這活計真的是不好當!
不僅要管理主子的公事,連著感情事都要幹涉?
朱茂铖揮了揮手,讓冷瑄退出,退出之際,冷瑄大膽言道:“主子,殿下的心思說不定與小娘子相差無幾。”心思如海底針,別妄圖猜測。
朱茂铖敲打桌案的手頓了頓,掀了掀眼皮看他,哼了一聲,唇邊的笑有些冷。
冷瑄退出後,摸了摸額上的冷汗——呼,說句實話不容易,他的脖子和腦袋還想要相親相愛一百年,不想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