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鳳澤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攔住他車架,大喊“賣身葬父”的小娘子身上,她穿了一襲洗得微微發白的青衫,體態玲瓏,細腰款款,當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之時,她無畏懼的抬眸,剪剪水眸中盈滿了淚水。
巴掌大的小臉,肌膚賽雪,眉若遠山,輕蹙,眸似西子含情脈脈;櫻桃小嘴微張,淚水欲滴不滴,清純之中媚態橫生,當真一個風流尤物。
“殿下——”她輕輕的喚了一聲,聲音似百靈鳥,輕靈悅耳。
若是朱鳳澤沒有見識過天下第一美人,便會被她輕飄飄的一眼弄得魂不守舍,隻應見識過真正的美人,眼下這突然攔車的小娘子再國色天香,也是索然無味,不知是何方勢力送上來的人手。
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少年郎君下頜微抬,好似被小娘子的容顏迷住了一般,他問道:“小娘子年方幾何,喚作何名,何方人士,家中還有何人?”
眼底閃過一抹喜色,小娘子以袖掩麵,遮擋住嘴角露出的得逞淺笑,聲音喑啞,哭腔十足,梨花帶雨的哭訴道:“民女名喚錦離,年方二八,正青春,家主城外大榕樹下的鍾家莊,不想一場意外,父親去世,徒留四壁,家中銀錢全無,民女隻得賣身葬父。”說罷,她小小聲的抽泣。
圍觀的百姓們大氣都不敢喘息,偶有不規矩者,偷偷的抬眼,看上車轅處的少年郎君一眼,被華貴之氣震懾,又連忙低下頭。
“哦,”朱鳳澤點了點頭,語調淡漠的點評:“挺可憐的。”
趕車的內侍低下頭,肩頭抖動,間或聽聞憋笑。
朱鳳澤的眉擰了下,吩咐道:“留下一人,拿點銀錢去埋葬他的父親,再回稟孤。”
無人應答,他又道:“孤說的那人,是你。”他用腳尖踢了踢趕車的內侍,疑惑,“你笑何,人家的身世悲慘,你渾然無半分同情心,竟在憋笑?”
趕車的內侍連忙跪下,鑿鑿道:“諾!稟殿下,奴才在笑話天下之大,比眼前娘子悲慘的人多得很,若是生逢亂世,賣兒賣女,連吃人的都有,何況死了一個老父。奴才以為,殿下萬萬不可被小娘子美色迷花眼……”
“打住!”朱鳳澤擰眉,一字一句的問:“你從哪個宮調來的?”
“奴才從鍾粹宮調來的,”內侍稟報道。
“鍾粹宮……”朱鳳澤想了想,朱茂铖還未被老皇帝封為王爺,身為皇子之時便住在東六宮的鍾粹宮,他眯了眯眼,眼角閃過一抹銳利的冷色,有點被冒犯到的不悅和無奈。
眼前這奴才,有八成是朱茂铖的人,如今安排人手眼線安排到了他眼前來了?
“去把這事兒辦得妥當,孤心中有數,無須你這小小奴才前來告知孤怎麼做!”他按壓下心中的怒火,吩咐道。
說罷,鑽入車馬內,不再管跪在外邊的錦離一眼。
跪著的小娘子錦離:“……”殿下,能否管管民女的心情,你們的對話民女一字不落的聽入耳中,被一個小太監嘲笑是錦離萬萬沒想到的,而如今,還要讓這小太監經手操辦她順理成章入東宮的事宜。
一個不好,她說不定就要籌劃落空,入不了東宮。
“民女謝過殿下,恭送殿下聖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