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包麵包送到我手裏。

被他碰過的手居然開始發燙,“那我就不客氣了!”我低著頭大口大口的啃著麵包,手部的溫度已經轉移到臉上。可能是吃得太快,我噎到了。陸斌趕緊給我打開礦泉水,沒等他遞過來,我就上手搶了,咕咚咕咚咽下肚,感覺胸口的麵包被強行衝下去了,那叫一個不舒服。

我剛放下瓶子,陸斌的紙巾就遞到我麵前了。可我還跟沒事人似的看他,因為,我從來沒有吃著東西擦嘴的習慣。

陸斌笑著用手裏的紙巾擦拭我的嘴角,我的身體好像被電擊了一樣,僵住了。

我看著他細心的擦拭著我的嘴角,一點一點,那麼溫柔,那麼慢條斯理,仿佛我是一個瓷娃娃,隻要輕輕一碰就會摔碎。

我抓住了他的手,他很驚訝的看著我。這個動作連我自己都不理解,我隻是想這樣做,至於為什麼,我不知道。我把他的手放到臉龐,很疲憊的靠著,隻覺得心很疼很疼······

我和陸斌去了C城,D城,在這些城市,我們的調查工作很順利,但是路程卻讓彼此感覺到距離。我跟陸斌商量著借此機會回一趟家,陸斌說可以,但是有一個要求,就是等到H城的工作結束後必須帶著他一起回去。

陸斌說我讓他覺得很心疼,似乎我自始至終都對他若即若離。我沒有回答什麼,隻是用沉默逃避他的問題。破舊的火車已經被歲月的痕跡刻畫的斑駁淋漓。在這列火車上不斷有乘客離開,有乘客登坐,他們也許離我很近,但是卻始終不會跟我的生活產生交際。就像身旁的陸斌,也許我的心曾今因為他而感到安逸,可是我卻找不到如何靠近他的捷徑,也許我們的接觸很短暫,所以我小心翼翼注視他,也許是他的那句“爭取一個愛你的機會”讓我進進退退。

我還是無法相信一個對我有過幾麵之緣的人會要求我去試著愛他。這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古俊皓沒有給過我任何承諾,可我卻一股熱的陷進去。眼前的陸斌說要把我心裏的影子趕走,可我卻開始停止腳步。我該相信他麼?相信他能把我心裏的影子趕走麼?

淩晨一點,火車緩緩停駛在H城,又是一夜未眠,又是一夜輕風吹緒,不同的是,身邊多了一個他,一個默默的他,有著清澈微笑和暖暖胸膛的他,他總是能輕描淡寫的讓我感覺到他的存在。

乘務員睡意朦朧的打開車門,陸斌示意我下車。我淺淺點頭,然後踮起腳尖取行李。可是陸斌的手連同我的行李卻匆匆消失在我的眼前,我傻傻的看著他的身影,然後被潮水般的人流半擁半擠下車。

沉重的行李箱與地麵摩攃發出摩攃聲,薔薇花依偎著破舊的路燈,忽明忽暗。偶爾有三兩隻螢火蟲輕聲細語。沉悶的空氣裏略帶濕漉,望著陸斌的腳步,慢慢感覺天空在一點點的晃動。身體不斷被路人碰撞,耳邊是嗡嗡的嘈雜聲,眼前一黑······

隱約聞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努力嚐試睜開雙眼。

看到高高懸掛的點滴順著“透明管道”流進我的身體。然後感覺左臂有種麻嗖嗖的感覺,仿佛被麻椒水浸泡了一樣。目光撇過麻痹的左臂,才發現,原來陸斌就在我身旁,他緊緊握著我的手,放於臉龐。我扭動手臂,試圖將手抽出,可是,卻把他吵醒了。

他滿臉蠟黃的抬起頭,瞪著夾帶血絲額雙眼,“你醒了?”不等我多說一句,他就發瘋般的跑出病房,口中大喊“醫生······”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把醫生帶到病房的,隻看見醫生的白大褂被撕扯的皺皺巴巴。而他卻麵帶傻氣,笑的像個孩子。

醫生掙脫開陸斌,“有你這樣的男朋友麼?早幹什麼去了,現在著急了!自己女朋友燒成這樣才送到醫院,告訴你,在晚一步,她就變傻瓜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另尋新歡吧!”

“即使她真的變成傻瓜,我也會照顧她一輩子!”陸斌怒吼道。

“小夥子,但願你說的是真的!”醫生搖了搖頭,然後一邊整理著滿身狼藉的衣服對我說:“自己愛惜著自己,身子是自己的!”

我想開口解釋點什麼,可是看到陸斌憔悴的臉孔,又把話咽進了肚子。

護士走進病房遞給我一支體溫計,我放在腋下,五分鍾後取出,醫生確定我體溫正常後,吩咐了陸斌一些話,就跟護士離開了。

病房裏隻剩下我和陸斌,那發瘋般的寂靜和兩眼相望把我們禁錮了。

陸斌的電話適時的響起,他按下接聽鍵,眉頭緊鎖的外快步出病房。我輕輕轉身,麵朝北,北朝南,想聽聽電話到底是誰打來的,可是卻什麼都聽不到。

好一會後,他才走近我身旁,我以為他會問我感覺怎麼樣,想吃點什麼。可是,他卻說:“我出去一會兒,你在這等我回來。”

“你去吧,我自己可以!”我閉上眼不想看他。縱使我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我都不願說出那句:你可不可以留下。

他拍拍我的手,然後匆匆焦急的邁著大步離開。

當他的腳步跨出門的那一刻,我的眸子濕了,我知道,我哭了

才發現,我這樣軟弱,才發現我竟然對他抱有那麼多的幻想和奢望,才發現我那麼害怕他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