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匪夷所思。

言濟時神氣的抬高下巴俯視她:“山人自有妙計。”

梁晨微微側身,一個標準的勾拳打出去,在剛要上言濟時的臉的地方精準的收住,淩厲的拳風很權威的掃過言濟時的麵門——

叫你裝神弄鬼!

言濟時紋風不動的站在原地,隻是因為條件反射眨了眨眼,然後笑著說:“就知道你舍不得。”

“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梁晨惱羞成怒的拿起菜刀揮了揮,順手抓過他洗好的生薑開始切薑絲。

言濟時走到她背後,伸手環抱住她的腰,在她耳邊娓娓道來:“還記得我跟你說我去青城山嗎?”

“嗯。”梁晨手上沒停,耳朵卻快要豎起來了。

“其實道理很簡單嘛,幫我媽解簽的那個師父再厲害,師父的上麵也還有師父啊!我就順著這個思路查了,”言濟時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懶懶的說,“幸好他師父也還沒上天當神仙,找了四次,終於讓我給找著了。然後,就這樣啦!”

“什麼啊就這樣了,”梁晨驕橫的回頭瞪他一眼,“細節!細節!”

“細節就是我求他再幫我卜破解的一卦咯,簽解出來就是‘良辰吉時’破‘不宜嫁娶’啊。嗯,果然還是師父的師父道行高一點。”那個“徒弟師父”業務也太不精準了,張口就是沒有破解的方法,紅口白牙的差點沒說死一段好姻緣,切。

梁晨手上頓了頓才繼續,狀似隨口一提:“那個簽真的是這麼解的麼?”還是你逼人家師父這麼解的啊- ,-

“你猜。”言濟時的表情無比嬌嗔。

梁晨失笑,手肘輕輕的擊中他的肋骨:“神經。”

也許言濟時的母親相信有那麼巧,可是梁晨不信。不過梁晨相信,那個卦簽的真假對兩人的未來一點也不重要。

“神經倒還好,要是再加個病字,場麵就很難控製了。”言濟時不閃不避,笑容無比開懷。

梁晨沒有接話,專心的切著自己的薑絲。

安靜的廚房裏隻有菜刀在案板上敲擊出的醇厚聲響,讓人溫暖安心。

言濟時忍不住親了梁晨一下,輕聲說:“其實那個一點都不重要。”

我們在一起,這才最重要。

過了好一會兒,梁晨才停下手上的動作,盯著菜板上的薑絲小聲說:“謝謝。”

這一場風波的來由實在很無厘頭,純粹是一場無妄之災。如果言濟時選擇得理不饒人的對抗姿態,也不是不能逼得他母親退讓,可是他在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始終把保護梁晨作為最重要的考量。他知道梁晨要的是被雙方父母完全祝福的感情,所以他打定主意,絕不給梁晨將來的婚後生活留下會被責難的隱患。正因為這樣,他才會那麼小心縝密,步步為營的去對付那個無聊的卦簽帶來的危機。回歸父母麾下,做一個積極進取的二世祖,正是為了讓母親知道,因為梁晨,他會更有責任感,更願意承擔,願意變得更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解決卦簽的問題,也不是因為他相信那個東西,而是為了讓母親對梁晨真正的毫無芥蒂。

不管事大事小,隻要事關梁晨,對言濟時來說就是大事。

他想給她這世界上最好的愛。

梁晨輕輕的閉了閉眼,眨掉眼裏的水氣,再說一次:“謝謝你。”

謝謝你,一直都在。

雨過天青之後,兩人在雙方父母的共同決議下,兩人拋下瑣事,攜手出門進行一場婚前旅行。

本來一切都很美好,可是在兩人準備結束旅行的前一天晚上,在酒店的房間裏發呆很久的梁晨突然爆發了恐婚症。

而且相當嚴重。

其實白天的時候兩人已經就梁晨患得患失的狀態談了很多。

言濟時很堅定的說:“我母親那邊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即使將來她又故態複萌,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孤軍奮戰麵對婆媳問題。我也會學著更坦誠的麵對你,讓你不需要猜測我的想法和行為……”

盡管言濟時是言辭懇切,可是梁晨還是忍不住越來越心慌,到了晚上,潛伏好幾天的恐婚症還是爆發了。

想到以後就要成為已婚婦女了,再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得過且過,梁晨的心就忍不住一陣抽搐。

想到以後言濟時的母親可能又出一些讓人無言以對的幺蛾子,梁晨的寬麵淚就順流而下。

想到以後可能要麵對的江湖傳聞中耳熟能詳的三和被三的問題,梁晨的冰雹汗直挺挺砸向心窩。

於是,在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趁著言濟時呼呼大睡之際,梁晨躡手躡腳的在酒店裏收拾行囊,咬咬牙準備打包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