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夢璃輕輕抿唇,回神看她,搖著頭道:“如此一來,必是魚死網破、玉石俱焚。屆時,非但保不住啟國的萬千臣民百姓,反而還會有丟失家園的可能。你忘了,烈戍國可一直都對中原沃土虎視眈眈呢,怎可以讓他們坐收漁翁之利?”
清眸一嗔,如水含煙。傾弦拜服,俯首抱拳道:“主上英明。那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什麼?”
“等。唯有等。”以他的性子,本不是那種能夠靜坐菩提的人。可隻要想到百千萬子民的卿卿生命,他可以忍,也必須忍。一直到時機來臨,東風驟起,萬事俱備。
蒼穹靜默,從來不作一句言語。幾顆澄亮的星子孤垂夜幕,螢火蟲般爍爍發著微芒,縱然清弱,卻仍是想要盡情釋放其內在的光輝,普照人間。
久久守望著星辰,菱夢璃仿佛見到了父皇和母後。七年前,啟王興兵東進,臆想奪回本就屬於自己的疆土,重建啟國,立世安邦。可起兵半年有餘,非但沒能爭得寸土,反而失了幾座重要的城池。數月之內,兵敗如山倒。啟王不堪受辱,發誓哪怕隻是困獸之鬥也要戰至最後一口氣。於是單騎衝出,與肖旭在城樓之下抵死相拚,一連激戰了三天三夜,鬥得是昏天暗地、日月無光。
隻可惜,即使拚盡了氣力,啟王最後還是逃不過敗亡的命運,於城樓之下血濺長虹,飲恨而終。姚忻皇後聽聞丈夫去世,堅決不肯苟活於人間,於是狠著心腸拋下了兩個稚子,在城樓之上引劍自裁。
閉上眼,緊緊的不敢睜開,腦海裏全是血洗過的城牆,淚撒過的屍首。自那以後,他的心口處似乎永遠藏著一把隱形的刀,每每夜深人靜或是孤立無援時,它總會偷偷鑽進體內,毫不留情的在胸腔裏肆意的絞動,任性的屠殺,一點一點,直到將他刺的血肉模糊,傷的體無完膚。
不可隨意動兵,不可任意妄為,更不可步父皇的後塵。午夜夢回,每當從恐懼中驚醒,菱夢璃總要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
父皇之所以敗,是因為不能夠忍,朝廷兵強馬壯龍嘯四海,啟國必須休養生息靜待變機。
“主上,衣服都濕了。我們回吧?”見他半響不吭聲,眸子裏溢滿傷痛,傾弦心中一緊,輕輕的勸著。
菱夢璃愣愣的回神,突然說道:“某人曾說喜歡這裏,我也答應會常常帶她來此。看琉璃河綻放的夜,觀藜洛橋逍遙的景。”
三年沒見了,他還記得她。那個蠻橫卻又聰穎的丫頭。不知道還是不是一張小巧的瓜子臉,不知道還喜不喜歡梳著飄逸的落蝶髻。個頭有沒有長高,脾氣是不是變好,會不會,會不會受人欺負?
“小蝦米來信說,小郡主對主上贈送的紅梅甚是喜愛,已將它小心的種在了所居的園中。”傾弦漫漫的笑,隱隱見到了主子臉上綻放的那一抹喜悅。
“哼,若再不賣本王的麵子,我非得殺過去找她算賬不可。”菱夢璃嗔怒的看著傾弦,擠眉弄眼的罵著,“你可知道,她竟敢賣了我祖傳的‘玲瓏白鸞玉佩’,可氣不是可氣?不對,簡直就是可惡!”
傾弦調皮的笑答:“即便可惡,主子心裏也還是舍不得氣的。時間會過得很快,見麵隻是早晚的事。”
“大膽,誰準你胡說八道了。”撇開了頭,某人半怒半喜的踏步往前,沿著河岸悠悠的漫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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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師父子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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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鑠自來是說一不二的,既然那天口頭允諾了要給羅浮介紹一位師傅,當然不會隻是隨便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