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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秋的天氣,微涼,有風,雲層似乎變得很高。於媜自國光號上下來,沉重的行李令她額頭冒出細細的汗珠。她望見路旁的公共電話,想起應該打個電話給母親的手帕之交陳碧玉,她將手伸進口袋,掏了半天隻有一包麵紙。

「天啊,不會吧」於媜放下手上的行李,翻遍身上每一個口袋:「我把陳阿姨的電話收到哪裡去了……」她索性蹲在地上找起來。當她抬頭時,發現一個高大黝黑的男子正蹲在她麵前端詳她,她下意識地拉上行李的拉鏈:「我妨礙到你了嗎?」

「你沒認出我啊?」男子說。

「你又不是劉德華!」於媜武裝起來。

男子愕了一下:「小姐,我是楊宇樓,陳碧玉是我媽,麻煩張大你那對小眼睛,仔細看清楚。」

於媜當場哭笑不得:「楊大哥……我……對不起,我真的沒認出你,你變得好黑!」

「你不會說我變得好帥啊」楊宇樓接過她的行李,慘叫了一聲:「哎,你這裡麵裝石頭啊?」

「我裝了兩套金庸小說在裡麵。」於媜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宇樓昂昂下巴:「我的車停在對麵,走吧!」

於媜心裡納悶為何他不把車子開過來,但還是默默的跟在楊宇樓身後。

汽車、機車在他們身旁穿梭,於媜對於閃避車子是有些遲鈍,往往要宇樓拉她一把。

「走啦,走啦,它不敢撞你的。」楊宇樓掏出車鑰匙,打開路旁一輛幾乎看不出是白色March的門。

於媜上了車,懷疑高大的楊宇樓是不是真的擠得進這部小車。

宇樓睨了於媜一眼:「你是不是覺得我的車有點髒?」

於媜從車窗往外看,天空灰暗了許多。

「你的車很小,我可以幫你洗。」於媜說。

宇樓訝異的看了她一眼:「你會後悔的!」

「是嗎?」於媜對他的反應尚不能理解,直到到了宇樓家,她才恍然大悟。

原來宇樓家在彎彎曲曲的小巷弄裡,於是他必須將車子停在離家步行十分鐘距離遠的地方。

宇樓開了公寓大門:「我們家在五樓,爬不動的話你可以在三樓休息片刻。」

經宇樓這麼一說,於媜對這一整天的行程似乎感到有些疲倦:「你媽媽在家嗎?」

「在啊!」宇樓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你剛才蹲在地上找什麼啊?」

「找你家的電話。」於媜也問了一個慢半拍的問題:「為什麼你剛才不直接把車開過來接我呢?」

宇樓想了想:「因為車站附近車很多,我如果亂停,被拖吊了要罰三千塊錢,而且那邊車子很塞、很難回轉,所以我選擇走一段路。」

他們喘噓噓的爬上五樓,宇樓的B.B.Call尖銳的叫了起來,他低頭看了一下:「哎,我要到攝影棚去居然忘了!」他迅速的打開門,朝屋裡大叫:「媽,媽,人我幫你帶回來了,我開工去了。」

楊太太穿著圍裙慌忙的從廚房跑出來:「小媜來啦」

「楊夫人,您交代的事小的都辦妥了,小的可以走了吧」宇樓將於媜的行李提放在玄關處。

「不吃飯啊?」楊太太話還沒說完宇樓已經一陣風似的下樓了。

「陳阿姨,你覺不覺得楊大哥有點怪怪的?」於媜笑說。

楊太太哎了一聲:「他最近在導古裝片,沒事就叫我什麼夫人。你媽媽還好嗎?」

於媜高職畢業三年多,在台東一直找不到適合的工作,於媜的母親因此打算讓她上台北半工半讀。

「我媽最近忙著幫妙覺禪師募款蓋道場。」

「哇,最近宋七力跟妙天的事情鬧得這麼大,你怎麼不提醒她一下呢」楊太太不由得蹙起眉頭。

「她說她真的看過宋七力的頭頂發光,隻是我們沒修行,所以看不見。」於媜無奈的聳聳肩。

楊太太親熱地拉著於媜進飯廳,於媜長得像母親年輕時候的容貌,眉毛細長,小巧的鼻子,小小的嘴,皮膚白細,很容易就雙頰紅透。

看不出於媜的五官或個性有哪裡是遺傳自她父親。

於媜的父親,套句現在的話說,那就是大多數女人喜愛的壞男人。於媜的母親打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男人有妻小,但卻又愛他愛得如癡如醉,她做了一件愚昧的事,那就是懷了於媜,並且不顧眾人反對的生下孩子。而那個男人在一夜溫存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讓她好一陣子精神恍惚,連聽到電鈴聲都會懷疑是不是她的情人回來了。

「陳阿姨,你在想什麼啊?」於媜推了楊太太一下。

楊太太回過神來:「你媽說你打算找個補習班?」

「對啊,如果能念個大學,將來工作也比較好找嘛!」

楊太太對於媜的成熟懂事真是心疼極了,於是她將頂樓打掃一番,要於媜也不必在外麵租房子了,就在這兒住下。

然而,當楊宇樓回家後,卻如遭晴天霹靂:「媽,樓上是我的工作室,我要寫企劃案、改劇本、要跟阿潘他們開會,你現在把它讓給於媜住,我怎麼辦你知道租一個辦公室要多少錢嗎?你以為我錢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