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萬重山背後狂風怒號,一道道火蛇般的閃電劃破天際,伴隨著陣陣雷聲轟鳴,映射出萬重山那猙獰的山脊。
參天古樹,偌大的樹冠遮擋了漆黑的夜空。借著閃電劃破天際的霎那,樹影婆娑,就像一隻隻張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萬重山的盡頭,燈火通明,那裏有一個小村莊。
一個中年男子負立而站。天空中落下的雨水似乎對他根本不會造成影響,在接近他身體的一尺開外無形的流向一邊。細心的人甚至可以看到雨水在落下接近他身體時候被蒸騰成絲縷水霧。
許久,男子眉頭一皺,開始在院中踱步,滿臉焦急之色。
身後的雨水順著房簷瓦片留下,形成一片水幕。
“夫人,用力,用力啊,呼吸,呼吸….”幾個年紀六十歲的大媽跪在床邊對著躺在床上的年輕女子急切的說道。
“還沒出來麼?我快沒力氣了……”夫人氣若遊絲的喊著。
“看見頭了,快了,用力,用力,再堅持一下…”
屋外的中年男子不時的回頭看向身後的屋子,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這時一個大媽端著一盆子血水走出屋外,潑向院中。血水在染紅土地的片刻又被雨水洗刷的一幹二淨。
“王媽媽,夫人怎麼樣?”中年男子一臉焦急,終於還是忍不住拉住這位大媽問道。
“孩子和夫人隻能保住一個……”被叫做王媽媽的大媽,看了看一臉焦急之色的中年男子,遲疑了一下,一臉凝重,最後還是說出了口。說罷就進屋把門關了。
中年男子聽後一下子癱倒在地,無聲的淚水奪眶而出。
“為什麼?你這又是何苦呢?”中年男子一下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迅速衝進房屋。
身後一道閃電照亮了大地,照亮了中年男子那張慘白的臉,隱隱中透漏著一絲猙獰。伴隨著一聲炸雷,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哇哇落地。
“主人,是個男孩兒……“王媽媽說道。
“靈瑄,靈瑄。你要活著,一定要活著……”中年男子坐在床榻上雙手緊緊的握著床上女子逐漸冰冷的手。
“逆子!”中年男子雙眼布滿血絲,看了看王媽媽懷裏抱著的正在哭鬧的孩子,從牆上抽出劍,就要刺過去。
“不要,淩天修……”床上的女子虛弱的叫了聲。
“靈瑄,我在,你說,你說……”年輕女子聲音隨然微弱,但中年男子還是聽到了。他丟掉了劍,撲向床邊,緊緊的握著靈瑄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失去了。
“天修,我……一定要生這個……孩子……你替我照顧好他……別再讓他走……我們的路……天修,我愛你,來世再見吧!”靈瑄身體極度虛弱,說著話很費力,還吐了幾口血。
“好好好。我答應你。我隻要你活著,活著……”淩天修已經是淚流滿麵,哪裏還有一副男子漢的氣概。
當他抬起頭時,手中握著的手已經徹底冰涼,再也沒有絲毫溫熱。靈瑄安詳的閉上了雙眼,嘴角還帶著一絲微笑。
“靈瑄,靈瑄………不要走,不要走啊………”淩天修抱著靈瑄哭喊著。
“主人,夫人已經走了,你就節哀吧!我們已經盡力了!”王媽媽看了看靈瑄,抹了抹眼淚,遲疑了很久,才走過來對淩天修說。
淩天修站起身來,麵部肌肉在抽搐,雙眼布滿血絲,轉過身“啪”的一聲,給了王媽媽一個耳光。“廢物,全都是廢物……滾……都給我滾……”
“靈瑄,你走吧!我答應你好好照顧孩子……”淩天修凝視了好久,最終還是擦幹了眼淚,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出房門。
這時看到正在抱著孩子的王媽媽,淩天修停住身子,看了看躺在貂絨毯裏的孩子,擦幹了眼淚問道:“王媽媽,孩子還沒名字,你看叫個啥好?”
“主人,孩子的背後有個'雲'字樣的胎記!”王媽媽撩起孩子背後的衣服給淩天看到,確實有一個紅色的“雲”字樣胎記。
“天意啊……”淩天歎了口氣“就叫雲吧,淩雲,壯誌淩雲,直上雲霄!”
“淩雲,你叫淩雲。主人,你看,這孩子笑的……”王媽媽逗了逗孩子。
“雲,來讓爹抱抱。哎呦,王媽媽你看,他對我笑啊!“看著懷裏的小孩兒,淩天修似乎忘記了那剛剛過去的痛,那曾經的愛,將會在這裏延續。
時間就像是一塊帷幕,拉開它的時候,幕後的桃花樹已經花開花落八次了。如今,在這個暖春三月的季節裏,它再次綻放出了它應有的活力。
而當年那個雨夜裏誕生的淩雲,如今已經是一個九歲的小夥子了。
淩家大院,金梁碧瓦,檀黑雕木建築群的一所庭院裏,桃花朵朵開,青草剛抽出嫩芽,不知名的雀鳥在其間跳躍歡叫,陽光灑下,散發出那特有的朝氣。
“喂,你準備好了麼?我要找你來了……”一個黃毛小丫頭眼睛上蒙著一塊絲巾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