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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往事

作者:晏小山

煙波島

“西風,你長大後要做什麼?”

“幫助師姐成為天下第一劍師。”

“西風,師姐給你作妻子吧?”

“你會嗎?”

“嗬嗬,逗你玩的。”

“西風,什麼時候娶傾城?”

……

“你很愛她,是吧?”

……

“西風,別怕,有師姐在,你們會永遠幸福的。”

落沙,永遠的落沙,不為任何山頭駐足,不為任何水河留步……

也許西風中,就是最好的歸宿……

然而,宿命啊……

西風裏,並不隻有落沙的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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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我叫落沙。

我住在一個叫做煙波島的地方,那裏四麵海水藍若天,四季和風溫若絮。煙波島上有個畫屏湖,湖畔長年盛開一種小花叫做無憂草,又叫四季星,它有著各種各樣簡單卻又純粹的顏色:紅、白、黃、紫……這樣七彩翩躚的色彩,在煙波島上四季常開,終年不敗。我就是生長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我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但是我卻有名字,因為我有個父親一般的師父。我的名字是師父取的,師弟也是。他叫西風。聽師父說,取名的那一日,煙波島上忽然罕見地刮起了西風,經過門前的玉蘭花下,吹起落沙無數。小的時候,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隻有師弟,而煙波島上其它角落的女孩子們卻有一個又一個數不完的師兄。不過,我不在意,因為師父說,隻有西風裏,才是落沙最好的歸宿。

隻可惜,落沙與西風這兩個記載了我們純真歲月的名字,在十六年後,伴隨著那一場驚心動魄的大火與殺戮,伴隨著我獨自重生的孤獨與絕望,早已永遠地塵封於畫屏湖畔了。

師父說他第一次見到我時,是在畫屏湖畔的四季星裏,在那七彩的雜花綠草間,還是一個嬰兒的我,咿咿呀呀地輕聲低泣,就像哼著一首早已熟稔的歌,卻因長久的哭喊早已沒有音量了。當時被師父抱在懷裏的師弟,卻奇跡般地聽到了,便在那聽到我聲音的刹那,相和起來,如同一對已經失散了多年的好友,在永恒無涯的歲月中驀然相逢,難以自控的彼此相訴,相訴那分開以來的種種悲喜傷痛。

而永遠讓人難以理解的是,師弟是一出生就不會哭的孩子,怎麼打都不哭的那種,可能正是如此他的家人才會把他送給雲遊四方的師父。而那天師弟和我的相遇,便是師父第一次帶著師弟踏足煙波島的這片土地。多年前畫屏湖畔兩個嬰兒的兩兩相泣,不知道是師弟成全了我,還是我成全了師弟。因為沒有我,也許師弟到現在還是一個啞巴,而如果沒有師弟,我也許早已在那片草地上化為腐屍了,在多年後回憶起來,師弟每每會說:“師姐,也許我到這個世界上來,就是為了你。”。

此後,我便與師父師弟在煙波島上安了家。我們在畫屏湖畔蓋了三間房子,房子前麵有很高很大的一棵廣玉蘭,枝離攀散,落葉紛飛,玉醉瓊花,四季不敗。廣玉蘭下到處長滿了四季星,雜花生樹,群鶯亂飛是畫屏湖畔永遠不變的美景。那三間房子被我叫做“三葉居”,師父一個人住一間“白葉居”,我和師弟兩個人各住一間,“藍葉居” 和“青葉居”。

可是我記憶中,我很少獨自一人睡在“藍葉居”,直到我十四歲及笄之前都是與師弟一起度過那一個又一個不盡的長夜。因為我害怕,總是害怕,所以長大後的師弟總是在晚上偷偷地溜到我的屋裏陪我。多年後回憶起來總是不能理解,師弟如何能知曉我內心的那份恐懼,我甚至早已不記得第一次師弟潛入我的房中是何時了。隻是記得我們的同床而睡總是會有幾次被師父發現,師父這個時候會很凶地罰跪師弟,而我每次都會像個傻丫頭一樣,流著淚水陪著師弟跪到師父消氣,通常跪完後,師父都會望著我和師弟歎一口氣,嘴裏喃喃說些我們聽不清也聽不明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