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起身的莊少維被她那一掌捶得吭不出半句話來,隻能一手抱著肚子,另一手指東又比西地跟她溝通。
講義道氣的嶽小含什麼都好說話,唯獨溝通最不擅長,更何況缺乏耐性的她從沒學過手語,見莊少維苦著臉跟她指天畫地的「說話」,頓時若置身五裏霧中。
她嘴一撇,大喝一聲:「停!」接著舉起雙手,在胸`前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莊少維,我捶的是你的肚子,又不是掌了你嘴巴,拜託你開口說句人話好嗎?」
「小含,你的拳頭好硬耶!你有斷掌,最好別亂出掌打人。」他終於有力氣抗議了。
「少囉唆!有斷掌是我們嶽家的遺傳,不用你管。再不回答我的問題的話,小心我再補你一拳。說!金不換人呢?他又跑了?」
「我跟你說,就是因為你太凶了,金不換才不敢來見你。」莊少維叨叨地念著。
「死班固,你討打是不是?」她說著又掄起拳頭。
「好好好……你別打了。」莊少維連退了好幾步,直到與她保待安全距離才開口說:
「金不換他爸爸終於回國定居了,要接他和金奶奶回去團圓,所以他今天沒辦法和我們去比賽釣蝦。喔,對了,他要我給你這個東西,並交代我一定要說:祝你二十歲生日快樂。」
莊少維說完,馬上翻開貼滿了nba明星球員簽名照和插了一排紅黑藍原子筆的書包,從裡麵拿出一個包裝得極其典雅的四方禮盒,手伸長,往遠遠的她那邊遞了過去。
嶽小含一愣,瞄了包裝精美的禮物一眼,臉上的笑意還來不及浮現就馬上退去。她不屑地冷哼一聲,扭頭譏道:「言而無信就是言而無信,幹嘛弄個這麼娘娘腔的玩意兒來?他爸爸回來這麼偉大,我們這票朋友就變得這麼不值得了?」
「小含,小換才不是這種人,你不要把他形容成這樣好不好?如果你爸爸離家多年好了容易回來,你也會這樣的。」
嶽小含一聽,臉色慘白,眼眶裡的淚仰不住便偷偷溜了出來。她死命地看著莊少維,看得他頭皮發麻,才咬牙地說:「你的比方打得真不好。我老爸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很不幸我永遠也沒辦法體會金不換的心情。」話甫落,便瀟灑地將書包往肩上一甩,旋身要離開。
「小含,等等!這生日禮物……」
「你留著吧!就算我傳送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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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我陪你去釣蝦、打電動,或者我們去看電影。」他大扯著喉嚨想留住小含。
但嶽小含隻是半回頭,佯裝輕鬆地聳了一下肩頭。「不用了,我隻想一個人靜靜。」
於是,穿著一身製服的嶽小含獨自落寞地走在街頭。她不想回家,一回家就得麵對奶奶的冷淡和舅公的數落。
平常她為了逃避和長輩碰麵與相處的機會,下了課總是和莊少維、金不換窩在圖書館裡溫書,好不容易考完段考,趁著期末考尚未逼近,逮到一個可以甩開書本放鬆心情的週末,卻又發生這樣掃興的事。
她垂喪著臉,一頭本來飛楊的短髮此刻正了無生氣地垂在肩頭上,與她鬱悶不開的八字眉互別苗頭。就這樣,沒精打采的嶽小含把書包環抱在胸`前,毫無目的地穿梭於熙來攘往的人群中,這個右肩被撞,那個左臂被擠,她吃重的左腳才剛踏下地麵,欲抬起的右腳就老不客氣地被緊跟在後的行人踩了一下。
她趕忙脫離人潮來到候車亭,旁若無人地彎下`身子拿起黑鞋,抖掉碎石子,再重新套上。結果她尚不及打直身子,有個不知死活的人就在她肩上重拍了三下。這下可好,她正愁找不到人可發洩心中的烏煙瘴氣,現在就有個倒黴鬼來捶她的肩!
於是她刻意拉長冷冰冰的臉,倏地扭頭狠狠地給了對方一個白眼,還陰沉地問:
「你要幹嘛?」
對方沒料到她會露出陰陽怪氣的表情,黑漆劍眉下的雙眼一瞠,才結舌不到一秒,便噗哧一聲咯咯笑了出來。
嶽小含莫名其妙地盯著這個發厚如蓬草的無聊男子,暗罵他不知是從哪一家醫院跑出來的神經病或流浪漢,沿街隨便抓一個冤大頭玩起木頭人的遊戲,而且他一臉笑得快抽筋的模樣,實在令人倒胃。
陌生男子好不容易抑製了笑意,清清喉嚨開口道:「小妹妹……」
嶽小含一聽他這種看扁人的口氣,當下就截斷他的話,不客氣地糾正:「喂!老阿公,什麼小妹妹?請叫我小姐!」
「是,小姐!」對方話甫落,又是要笑不笑地看著她。
脾氣已達飽和狀態的嶽小含被他這種行為惹得惱火,才不顧他的年紀到底是二十,還是八十,瞧他留了一嘴山羊鬍,便衝著他喊道:「老山羊,你到底有什麼事?」
這個山羊的臉上不見慍色,反而興致盎然地對著她笑。教她不得不懷疑,他不僅有病,可能還是個笑癡。
最後他總算收起笑容,開口說話。「小姐,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