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1100年,北漢帝國,都城天京,紫金殿。
一道與眾不同的腳步聲緩緩踏來,沉重而肅穆,如同激昂的戰錘,擂擊著紫金殿前的空曠廣場。
咚!咚!
這雙腳步所過之處,如擂大鼓,如崩山嶽,無數積雪與青石被踏成湮粉,片碎飄飛。
密密麻麻的禦林禁衛如螞蟻般蜂擁而至,重重疊疊的數千身影徹底將紫金殿圍個水泄不通。
然而,殺氣騰騰的陣列中,卻赫然留出一片空地,這片空地的出現,隻是因為一個人!
他,就是北漢帝國百戰百勝的軍神,一手將帝國疆土擴大近一倍,深受萬民崇敬與皇室仰重的傳奇人物——不敗戰王,薛炎!
“元,元帥大人,陛下有旨,若您歸來,請在偏殿聽宣,您這樣強闖,我們……我們……”禁衛副統領趙拓極為艱難地咽著口水,神色緊張。
此時他心中求遍滿天神佛,隻望這煞神趕緊離去,同時暗罵自己那頂頭上司,平日裏飛揚跋扈,關鍵時刻卻縮如卵蛋,寧願解甲歸田,也不敢直麵這帝國第一人!
可惜,趙拓的念想隻能是奢望,僅是被薛炎冷冷看上一眼,便讓他將大半話語吞回肚裏,再不敢多言。
而後者,依舊緩慢而堅定地前行,如入無人之境,無視刀山槍林,每走一步,所有的禦林禁衛都緊張而無奈地後退一步,直到退無可退,堵在大殿門前,才低著頭往兩邊讓去。
麵對薛炎,無人敢冒犯!不敗戰王之威,可見一斑!
嘭!
薛炎一掌推開紫金殿厚重的銅門,這道通體由北海辰銅打造,重達幾萬斤的大門在薛炎掌下如薄木片般顫抖,而隨著殿門的洞開,內中吵鬧的聲響也隨著傳出。
“廢物!全都是沒用的廢物!薛炎在邊關血戰十天十夜,早已油盡燈枯,這群禁衛居然沒有一人敢阻攔!朕要將這群無膽懦夫統統斬首!不,統統抄家滅族……”
下一瞬,當薛炎挺立的身影出現在大殿之中,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四周鴉雀無聲!
“薛,薛愛卿……”
良久,九龍寶座上的北漢皇帝夏正德表情僵硬的看著薛炎,似乎想說什麼,但觸碰到薛炎那幾欲噬人的眼神後,卻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頹然無言。
“薛炎!你好大膽!還不速速退下,等待陛下宣召!”
此時,就連北漢皇帝都攝於薛炎的狂怒,唯有一人例外,他便是同為武甲戰王的帝國宰相,夏正德的親叔叔,夏蒼天!
然而麵對這帝國權力最高的存在,薛炎依舊熟視無睹,滿布血絲的虎目隻是冷冷盯著夏正德,啞聲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一句簡單的質問,卻讓所有大臣們聞之頭皮發麻,冷汗直冒,啞口無言!就連夏蒼天,都目光閃躲,下意識地小退了半步!
“為什麼我們的兵力部署會泄露?”
“為什麼沒有一兵一卒的援軍?”
“為什麼連糧草都不給我們?”
“為什麼我連上十餘道血書八百裏奏急,卻毫無回應?”
一聲聲如刀剜槍刺般的質問從薛炎沙啞的口中道出,如雷鳴炸裂,如山河倒傾,如五嶽崩塌,震得在場所有人心神劇顫,無言以對!
“十天十夜!整整十天十夜!三十萬將士,一萬武甲,在百萬敵軍的圍攻下孤守血牢關!以一個軍團的實力硬悍燕趙兩國三大軍團,四萬武甲,三位戰王!”
“沒有糧,沒有援兵,沒有突圍之路,這仗,你讓我怎麼打?你告訴我怎麼打!!”
“死了!都死了!我鬥炎軍團的兄弟們,整整三十萬的同袍!全都死了!嗬嗬,他們中最小的隻有十七歲,他們把所有的熱血都獻給了帝國,但結果呢?”
薛炎慘笑著,極度悲痛中夾雜著滔天的怨恨,薛炎的聲音仿佛就如地獄中爬出的複仇惡鬼,渾濁的淚水滾燙而下,流經滿是血汙的麵容,化作道道血淚!
“我薛炎今日隻想替幾十萬枉死軍魂問一句,你們,到底為什麼棄他們不顧?到底為什麼!!”
薛炎的話如匕首般直穿人心,無人能答。
良久,同為武甲戰王的夏蒼天定了定神道:“薛炎,你應該知道調兵遣將不是幾句話那麼簡單!難道我們就不急嗎?難道陛下就不急嗎?我們已經盡力調動了,但誰也想不到南燕西趙兩國竟會聯手,更想不到號稱不敗戰王的你都支撐不下!”
“放你娘的狗屁!”
薛炎怒吼,手指顫抖地指著夏蒼天,“你!當年被南燕第一智將圍困落日山脈,敵人十倍於你,幾乎必死無疑,可我有放棄你嗎?有救援不及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