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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星星點點的殘雨落下時,濃重的秋意便更深了幾分。

半山腰上一座小屋中,隱隱透出暈黃的燭光來,在殘葉落花秋雨薄霧裏,小屋的輪廓越發不清晰起來。

支啞一聲,有個小小的身影推開了小屋緊掩的柴門。

先生,該吃飯了,停一停吧。

說話的竟是個垂髫的小童,一雙骨碌碌亂動的大眼,分外的靈動喜人。

他麵前伏身在一張舊木案台上奮筆疾書的人,聽到招呼抬起頭來:

已經這麼晚了麼?

是啊先生,您又忘了時候了呢。邊說小童邊動手把手中的飯菜放好,邊又說道:可不許您一個人吃飯了,您肯定對付對付就罷了,今兒我得跟您一起吃。

那人啊的一聲,搖頭笑歎著:

你呀,真是個小鬼靈精。

是呀是呀,我是個小鬼,可世上除了我這個小鬼,誰又能知道名動天下的百曉生是個壓根五穀不分四體不勤沒準還會把自己給餓死的人了?

被稱作百曉生的人一笑:

寧兒寧兒,你可是個小姑娘,現下就已經如此牙尖嘴厲,日後可怎生了得啊。

寧兒衝他扮了個鬼臉:

這可用不到先生為我操心,您啊,還是快來先操心您咕咕叫的肚子吧。

一道筍子燒雞,一味釀茄子,兩碗米飯,菜色雖然簡單,味道卻是一流,一大一小兩個人吃的分外開懷。寧兒往百曉生的碗裏夾了一筷子雞肉,道:

先生今天又寫道哪裏了?

今日筆鋒不順,剛把江南五怪的黑虎寫完,他那獨門的套手虎刺,可是頗為厲害的,在大江之南旱路上,論起外家功夫,他可算已罕有敵手了。

提起這個,百曉生瘦削的臉龐上,露出與他的儒雅沉靜很是不符的興奮神色,寧兒撇了撇小嘴道:

哦,等您寫完了這些老虎啊豹子啊狗熊啊什麼的,是不是就能開始寫四大公子了?

聞言百曉生渾身一顫,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形慘然,一雙手幾乎難以握住細細的竹筷,修長而圓的一對鳳目裏瞬間轉過了千百種情緒,寧兒也悄悄放下碗著,靜靜看著他,卻沒再言語。

良久,寧兒才幽幽的說道:

先生,還是忘不了那個人對不對?

見百曉生的脊背僵直,她突然喊道:

先生!!都已經快一年了!不要再想那個人了好不好?!趕快去找我們西門公子還來得及救您一命的!那人......他要找您,早就找來了,何必......何必到今天也沒有露麵呢?先生一年來如行屍走肉般的,看在寧兒和公子的眼中,我們為您不值也為您心疼啊!!

百曉生一下子顯得說不出的疲憊,看著激動的寧兒,他勉強一笑道:

我與他約定過了。一年為限,如今一年未到,我又怎能踐約?好寧兒,你若陪我住不慣這鄉野山間,就先回去吧,我能得你陪伴約許這一年功夫,已是心滿意足了。

您............!!寧兒一張嬌嫩的臉氣得通紅,半晌跺了跺雙足,氣道:好好好,難怪人家說秀才難纏,我才不走,我等著看你過了一年毒發身亡才好!!那時,我才真正是''心滿意足''了呢!

話音未落說話人已在門外,看這小小姑娘燕子一樣輕靈的身形,竟是輕功不俗之人。目送她消失的背影,一襲麻布白衫的百曉生頹然後退了兩步,口中喃喃道:

好寧兒,你又怎會懂得,沒了他............我縱生......也一樣如死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