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現在想攔也欄不住了……

“不!沈先生,求你,求你,別殺他……”這時候,他的母親再次出其不意地出聲了,她步履蹣跚,頭發蓬亂,“求你別殺他,求你了,求你了,你要什麼我們都可以給你……求你了……”母親一邊懇求,一邊小心翼翼地向他們移動。

“閃開!女人!不然我……”那人一轉身突然把槍對準了躺在地上的曾樹。小林頓時暴露在他麵前。

“信文!”穀平大聲喊道,那一刻,他覺得喉嚨裏的聲音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他隻看見一條影子朝他飛來,他還來不及叫第二聲,就聽見砰的一聲,陳展庭被重重撞到了地上。

“快抓住他!”小林的尖叫從空中傳來。

他立刻一個箭步朝陳展庭撲去。陳展庭本來是可以向他射擊的,但就在那一刹那,他母親奮力舉起塑料椅子朝陳展庭砸了過去。

“啊!”陳展庭慘叫一聲,那把槍掉在了地上。

“幹得好,媽!”穀平喝道,隨即撲上去搶那把槍,可陳展庭還是搶先了一步。他知道決不能再讓陳展庭有機會重新用槍指著他,於是狠狠捏住了對方握槍的手腕,兩人立刻扭作一團。

穀平騎了多年的摩托車,手上的勁是有的,然而在撕扯中,他還是感到對方的力量越來越強。他根本無法將槍口扭轉過來,通!他避開槍口,用力將自己的頭朝陳展庭的頭撞去。他知道受過傷的腦袋,就算外部傷口愈合了,內傷仍然還在。

“哦……”陳展庭果然發出一聲呻[yín]。

“放手!你跑不了的!”

“跑不了就跑不了!”陳展庭咬牙切齒地說。

“放手!”

前方傳來無數腳步聲。

“陳展庭!不許動!”是王立冷峻的聲音,他終於到了!

可是就算有救兵又怎麼樣,穀平提醒自己,隻要不奪下他手裏的槍,危險仍然存在。集中精神!不能分心,誰知道他槍裏有幾顆子彈!

通!他又狠狠撞了下陳展庭的頭,當他準備提起膝蓋去壓陳展庭的手臂時,忽然,砰——一聲槍響。

“穀平!”母親尖叫起來。

“啊!”那是小林的聲音

穀平覺得陳展庭的手臂一鬆,朝後倒了下去。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難道他本來就是這麼想的嗎?穀平盯著陳展庭的臉,發現他正在微笑。

王立朝他們飛奔過來。“我不敢開槍,是你擊中他了?”他問穀平。

“不,是他自己開的槍,”穀平望著倒在地上的陳展庭,鮮血在他的胸口慢慢暈成了一片紅色,“他突然扭轉了槍口的方向。我想最後一個,就是他自己。”

穀平不知道王立是否能聽懂他的話,但他顧不上了。他向曾樹和母親快步走去,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去擁抱一下這兩個他差點失去的親人。

12、五天以後

“你能不能笑一笑?這發型有什麼不好?比你原來的強多了。”羅黛琳望著鏡子裏剛剛剪完頭發的穀平,笑逐顏開。

“我不喜歡。”穀平確實不喜歡他的新發型,覺得他的個性和氣質都被剪掉了。現在他隻想離開這裏後,馬上去買頂帽子,不然他覺得以後簡直沒法出門,也不知道警察局的同事看到他拉直後的頭發會怎麼說,想想都覺得難堪。

“哦!你真難伺候!”羅黛琳狠推了他一把,但見發型師朝她走來,又立刻露出笑容,“啊,傑米,你手藝真好,我兒子很喜歡!”

聽到這句,穀平暗暗朝母親翻了個白眼。

“嗬嗬,我知道他會喜歡的。”身材瘦小,一頭黃發像稻穗一樣偏向一邊的發型師站在穀平身後,雙手撚著他耳邊的小頭發,神情嚴肅地說:“注意,你的頭發最好每次洗完後都用定型水揉一下,讓頭發直立起來,這樣無形中就能把你的臉拉長……”

難道我的臉很寬嗎?等發型師的雙手終於離開他的頭發後,他悄聲問母親:“你確定他不是近視眼嗎?”

羅黛琳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快起來付賬吧,帶你出來剪頭發,比帶小樹去麵試還麻煩!”

“對了,麵試怎麼樣?人家學校肯收他嗎?”穀平把理發店的黑色罩衣脫下交還給服務生,跟著母親來到賬台。

“人家老師說,要上四年級,得先通過考試。所以我這幾天得去給他找個補習老師……好麻煩啊,我本來以為交了學費就能上學的呢。”母親小聲抱怨。

“他那麼久沒上學,是該補習一下了。”穀平結了賬跟母親一起走出理發店。他弟弟曾樹此時正在門口眉飛色舞地向兩個同齡人誇耀他前幾天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