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百分之一罷了。”
“我剛才並不是要責備你,總探長。我隻是……”
馬斯特司以他噴湧而出的尊嚴淹沒了這句話。
“這可不是那家夥身背前科,所以我們手握他的全套資料的情況。”他指出,“我手頭也沒有他的照片,甚至連一份對他的準確描述也欠奉。長官,我至少和二三十個見過這家夥的人談過了,但他們中居然沒有一人能說清他到底長什麼樣!”
“這可真不同尋常,總探長。”
雖然馬斯特司和副警監一樣深知這一點,但他卻沒有讓步的打算。
“男人們根本不會去注意他,”馬斯特司接著說,“女人們——噢,啊!她們一致認為他擁有,”馬斯特司模仿著她們的聲調,“‘致命的吸引力’,但她們也說不出究竟這吸引力是什麼。”
“啊!”副警監把煙鬥塞回嘴裏。
“是髙是矮?噢,中等身材。膚色深淺?沒法確定。眼珠的顏色?記不清了,不過眼睛很漂亮。有何明顯的特征?說不上來。非常好!”馬斯特司喘著氣,“對於這個家夥,我所能確認到的僅僅是,”他總結道,“此人年約三十來歲,形容舉止完全是一位紳士,而且——”
“而且什麼?”副警監催促道。
“願上帝保佑每個和他上床的女人。”
“多謝。這我也看出來了。”
“所以如果您問我能否追蹤到他,長宮,我隻能回答說還沒有査到他的下落。假如他自稱名為羅賓遜,棲身一家安靜的旅館,舉止得體,我他媽的要怎麼才能査到他啊?看起來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在用哪個名字,或者他現在可能出現在什麼地方……”
副警監有氣無力地舉起一隻手阻斷他的話頭。
“我想我知道他現在在哪兒,”他說,“把你找來就是為了此事。恐怕他已經再次出手了。”
沉默。
“您是說他——呼!——又殺了一個人?”
“想來正是如此。沒錯。”
又是一陣沉寂,隻聽得馬斯特司雜亂的呼吸聲。
“噢,啊,我知道了。在哪裏,長官?”
“就在托基⑥郊外。當地的郡警察局長十分鍾前剛打來電話。就是波雷,錯不了。他又把屍體處理掉了。”
於是,danse macabre⑦的最後一幕揭開了。某位紳士那不可動搖的自信再次幫助他渡過難關。
案情是在六月底有了進展。一對姓本尼迪克特的夫婦在托基的海濱度假地附近租下一間帶家具的平房。他們沒有雇傭仆人,也沒有轎車,行李也寥寥無幾。二人似乎新婚不久,新郎三十出頭,新娘則年長五六歲。他們的舉止“非常濃情蜜意”,女方並無親朋往來,唯一令人注意的地方是,她似乎極其熱衷於佩戴珠寶首飾。
警方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的懷疑。這位名叫R·本尼迪克特的人也許,非常可能,僅僅是個巧合而已。但是當地警察局長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遂命下屬的警官多加留意,該警官又指派手下的警探展開秘密調査,並加派人手在夜間監視那間平房。
本尼迪克特太太最後一次出現是在1934年7月6日,當時她正和丈夫在小花園裏的蘋果樹下喝茶。
7月7日一早,平房的前門打開了。化名為R·本尼迪克特的羅傑·波雷走了出來。雖然天氣晴好,波雷先生卻還是頭戴氈帽,身披雨衣。他徑直走向潛伏在籬笆後監視了一夜的哈裏斯警官,並問候警宮早安。
“但詳細描述呢,夥計!”當馬斯特司總探長事後趕到托基,麵見了P·C·哈裏斯警官後,不禁暴跳如雷,“我們需要一份對此人樣貌的詳盡描述,當時正是你的天賜良機!”
“我說實話吧,”這位倒黴的警官說,“我當時手足無措,他就那麼走,走了過來——好吧,我沒反應過來。”
“你手忙腳亂,”馬斯特司慍怒不已,“噢,啊!這就是他想達到的目的。他媽的難道你們分區就沒有一架相機嗎?”
“可是長官,上頭勒令不得過於接近他,以免打草驚蛇呀!彼得森倒是照了一兩張快照,但是距離太遠了,他又戴著墨鏡。”
“行了!行了!接著說!”
波雷先生愉快地告訴P·C·哈裏斯,他要照例步行半英裏去最近的商店買香煙和報紙,隨後沿路離去。但他並沒去那間商店,而是搭乘九點十五分的火車前往倫敦,隨後就消失在人海之中。
兩小時後,警方在那間靜謐的平房中發現了些微衣物的碎屑——既有他的,也有那女人的——顯然是波雷先生不得不留下的。他們還發現了一些洗漱用具,但和其他東西一樣,上麵的指紋都被擦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