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很好。不知你記不記得,鵝卵石染成雪白,別忘了宵禁時我們全靠它們指引道路。克拉夫也曾愉快地指出,黑暗中也能輕易看清這些石頭。”

貝拉眺望著窗外,點燃了一根香煙。她這樣直視著窗外,眼睛肯定刺得睜不開了。

她激動地說:“我想知道是誰想出了這個鬼點子,巴裏還是那娘兒們?”

莫莉急促地揮揮手打斷她。

“然後呢?”她催問道。

馬上要說到最醜惡的部分了。

“親愛的,接下來的操作很簡單。他們走到情人崖邊,把滾輪推進海裏。克拉夫自己也承認警方沒搜索過懸崖底部。“然後他們頭朝下或腳朝下跳進深深的海裏,怎麼容易怎麼來。然後隻需要順著懸崖遊到海盜穴,漲潮時海麵幾乎漫至麵朝大海的洞口處。如果按他們計劃的時間,海水還沒漲到縞潮位也不要緊,他們也可以事先拋下一條繩子。

“如果他們不敢保證一定能找到洞穴入口,解決辦法也很簡單,可以在洞裏點上蠟燭——我昨晚去海盜穴探洞時找到燃了一半的燭頭——點在背風處。燭光能照亮洞穴附近的水麵,遠處還不易發現。

“他們爬進海盜穴,脫下泳衣,換上日常便裝。這一切都很簡單,像魔法一樣輕鬆地完成了。沒人會懷疑。過幾分鍾他們就能帶著行李輕鬆離開,趕到舊畫室開上沙利文的車逃之夭夭。唯一不在他們計劃之內的就是凶手。他們沒想到凶手早已在此等候。”

當時臥室內的氣氛可以說普通尋常。不過是個陽光明媚的尋常禮拜三,母雞還在隔壁雞圈裏“咯咯”叫著。然而,與此同時,室內的氣氛又是如此荒誕、非同尋常。三個人,莫莉、貝拉和費雷斯都轉過頭專注地盯著我。我舉起杯子想喝口快涼了的咖啡,但手抖個不停,不得不放下杯子。

我想象著星期六晚上海盜穴裏的場景。岩石罅隙中燃著微弱的燭光。沙利文和麗塔正在換衣服,兩個人都被罪惡感緊緊包圍。麗塔正為拋棄家園而哭泣。突然,有人從陸地一側的地道進入洞中,臉色蒼白、表情扭曲。受害人來不及舉起手擋,子彈就射穿了他們的身體。

“你瞧。”貝拉聲音沙啞地說。

她把煙頭摁熄在洗手盆邊的肥皂盒裏,咳出一團煙霧,然後繞著床轉了過來。

我麵無表情地想著,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凶手把屍體推進大海,然後把行李一起丟下去。驗屍醫生說屍體因墜落受到的創傷極少,究其原因並非他們從高處落水時已經死了,而是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從高處墜海。後來屍體在海中被潮水衝刷,不斷在岸邊岩石上碰撞,才使得屍體受到極大損傷,幾乎麵目全非。

我舉起手捂住眼睛。

“你是說,”貝拉接著說,“你知道幹掉巴裏和那娘兒們的人是誰?”

“我想是的。”

我聽到莫莉·格倫吉倒吸了一口氣,她緊張得呼吸困難,半站起身來,一隻膝蓋撐在床上。

“不是——不是我們認識的人吧?”莫莉問道。

“還能是誰啊,我親愛的?”

“不是,不是在——這兒的某個人吧?”

我喉頭一陣發緊。

“那要看你說的‘這兒’是指什麼了,莫莉。”

“到底是誰?”費雷斯問道,“推理聽起來很像那麼回事兒。我們都洗耳恭聽,到底是誰幹的?”

我把雙手從眼睛上拿開。

“請原諒,費雷斯先生,”我說,“我認為,凶手就是你。”一陣死寂。

我恨眼前這個男人,沒法不恨他。裝模作樣有時候值得欽佩,但在這次事件中,我們見過了太多虛偽矯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