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長繼續說下去。
“你問有川‘你是不是把視線投向高山手上了?’這句話和‘你是不是間接殺死高山的?’是同意語。有無此事那是另外的問題,可是把這樣無情的質問強加到有川身上,我們有這樣的權力嗎?那會使有川一生因此而痛苦的。哪怕是投以懷疑的眼光,也會使他深感痛苦的。這是人道問題。而且視線是不可能留下證據的現象。明白了麼?”
科長這麼叮囑著。
“是的。”
尾原回答了一聲。看來科長的叮囑也有幾分道理。
“明白就好。還有,可能我愛羅嗦,追究視線,是我們警察業務之外的事情。”
科長這樣強調地說。尾原就退出來了。
問題到此就算結束了。
可是,對那個視線根源的疑念,不知為什麼總是抓住尾原不放。這一點連尾原自己也不大清楚。
六
節子和柴田從音樂會回來了。
“真高興啊!”
節子說。是音樂會使她高興呢?還是因為和柴田一起去聽而感到高興呢?可能是這兩方麵都使她高興,所以才有此快活的聲音。
“哎,柴田先生,我做通心粉的奶汁烤菜夜宵,你吃了再走吧!”
節子說。她上過一年家務學校。柴田的公寓離尾原家不到一百米,晚回去一會兒也不要緊的。
“好啊!肚子都餓癟了。節子的技術可高明咧!”
“唉喲!真會奉承人……也有叔叔那一份嘛。”
聽節子說這個“也”字,尾原隻苦笑了一下。
“用不了二十分鍾,請等一會兒吧!”
節子到廚房去了。
“哎,那個女的我想起來了。”
柴田邊把腿伸進烘籠邊說。
“哪個女的?”
尾原問。
“喏,就是前天舉行婚禮的新娘子嘛。”
“噢!”
尾原不由得把上半身往烘籠前探了探。
“今天的音樂會是在公園的大廳裏舉行的吧。我也就是在公園裏碰到過那個女的,所以我想起來了。”
音樂大廳就建在廣闊的公園裏。
“全都想起來了,連準確的日子都想起來了。那麼漂亮的女人沒立刻想起來簡直可笑,昨天見到的是濃裝豔抹的,而我遇到她的時候,是穿著樸素的西裝,臉上還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愁呢。所以才使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去年夏天,那個公園流氓橫行,東區警察局總動員,從七月十五日開始,連續三個晚上進行盤查。”
尾原也有這個印象。原來那個公園裏成對的男女很多,有傷風紀的事也屢次發生,成了警察格外注意的地點了。光這個問題倒沒什麼大不了的,還有搶錢的,有的流氓把男的先威脅走,然後對女的橫加迫害,這類案件九月上旬連續發生多起。
“我也從派出所被征調出來了。因為是光棍,還不習慣搞這種盤問,覺得困難重重。那時候不是分小組進行而是單獨行動。因為兩個大漢在一起走,流氓就加小心了,得讓流氓把你錯當成流氓——這樣我就看到了一對。噢,就在那個葫蘆池旁邊的藤蔓架下邊——”由於節子拿來了啤酒,柴田停止了談話。
“跟節子沒說這個事麼?”
等節子拉上門進了廚房,尾原才這麼問了一句。
“逮流氓嘛,我才不跟她說這些事呢。”柴田說。
尾原想,對非常細心的未婚妻考慮得滿周到的呀。
看起來,柴田談話的話題也是有所選擇時。
“後來呢?”
柴田繼續說下去。
“我躡手躡腳地走近這藤蔓架。上級的指示是在弄清楚是不是可疑的家夥之前,必須搞隱蔽活動。
“太黑看不清楚,但模模糊糊能看到兩個人在說話,男的約有三十歲左右,女的有二十二、三歲。周圍很安靜,因此能清楚地聽到他們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