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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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罩中躺著一個年輕人。從麵部表情來看,他似乎隻是稍稍有點累才睡著了。然而,連接在他身上的多根管子,卻顯示著無法回避的嚴酷現實。或許,他還有著微弱的鼻息,可即便有,也被配置在他身旁那些維持生命的裝置發出的聲響掩蓋了。

事到如今,宮本拓實已無話可說,隻是默默地站在床邊。他也無能為力,隻能這麼站著,看著。

右手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過了幾秒鍾,他才反應過來,那是麗子的指尖。妻子的手指捏住了他的右手。他望著病床,也握了妻子一下。她的手纖細、柔軟而冰冷。

不知何時,主治醫生來到他們身邊。宮本夫婦已經與他打了幾年交道。他泛著油光的額頭和疲憊不堪的麵容透著中年醫生的辛勞。

“在這兒說,還是……”醫生欲言又止。

宮本又看了一眼病床,問道:“他能聽見嗎……”

“這……應該是聽不見的,他正處於睡眠狀態。”

“是嗎?還是去外麵說吧。”

“好吧。”

醫生向護士交代了幾句,便走出來病房。宮本夫婦緊隨其後。

“很遺憾,我不得不說,他恢複意識的希望已微乎其微。”

醫生站在走廊裏,淡淡地說道。可對聽者而言,這句話無異於一個殘酷的判決。

宮本點了點頭。他悲痛萬分,但並未覺得意外。這是個遲早會聽到的判決,他早已作好心理準備。身旁的麗子也默默地垂著頭。流淚的階段早已過去了。

“也不是沒有一絲希望吧?”宮本確認道。

“該怎麼說呢?你若問我有百分之幾的希望,我無法回答,但……”醫生低下了頭。

“這就行啊!”

“就算他清醒過來,恐怕也是……”醫生咬緊嘴唇,沒讓後麵的話出口。

“我明白。隻要他再清醒一次就行。”

醫生聞言偏過頭,不解地望著宮本。

“如果他能再次恢複意識,就能聽到我的話了,對吧?”

醫生想了想,點點頭,道:“應該能聽到。你就抱著這樣的信心對他說吧。”

“好!”宮本握緊雙手。他和麗子離開了集中治療室門口,剩下的事情全交給醫生了。

深夜的住院樓裏寂靜無聲。他們走到候診廳,這裏也隻有長椅排列在一起,空無一人。他們在最後麵的長椅上坐下。

兩人一時無言。拓實想對妻子說些什麼,可一想到她此刻的心情,就覺得難以開口。

“累了嗎?”

妻子倒先說話了。

“不,就這麼一會兒,哪能呢。你呢?”

“我倒是有點累了。”她呼出一口氣。

這也難怪,兒子三年前就臥床不起了,而夫婦倆更是遠在那時之前便開始奮鬥。自從兒子呱呱墜地,嚴格地說,是從決定讓他出生之時起,就注定會有今日的苦惱。想到這裏,宮本甚至覺得,能讓妻子輕鬆一點的日子終於臨近了。

在認識麗子之前,宮本根本不知道格雷戈裏綜合症。他是在二十年前向她求婚時才得知的。

那場一生一世的真情告白發生在一個毫無情調的場所——東京站旁邊的一家大型書店。書店二樓是個茶座,兩人相對而坐,喝著紅茶。他們曾多次在茶座約會。

本想找一個氣氛好一點的地方,可由於雙方工作上的關係,未能如願。當時,見麵的時間很緊張,對方也許會說,來不及就改日吧,可宮本在清晨就下定決心:要在當天表明心意。他覺得,若再拖延,機會就將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