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攻擊慎介的犯人就是岸中玲二。搜查員調查過岸中房間後,從岸中的上衣內側口袋中,找到沾血的活動扳手。上麵的血液和慎介的完全一致。除此之外,扳手上也找到了岸中的指紋。

他是自殺死亡這點也無庸質疑。經過確認後,留在遺書上的是他的筆跡。他死前也通知報紙停送。根據接電話的報紙販賣店女性店員供詞,岸中的說法是自己要出去旅行一陣子,故要求停送報紙。

上述事情都是慎介從西麻布市警察署的小塚刑警那邊聽來的。小塚為了完成文件而順道過來醫院時,對慎介說明詳情。慎介遭人攻擊的事件解決,岸中自殺也無可疑之處,小塚說話的態度從容不迫。

當慎介問起動機是否就是報仇之後,小塚連連點頭。

“應該就是報仇吧。根據目前的調查結果,岸中深愛他的妻子。自從他的妻子過世後,他整個人變得失魂落魄。根據岸中的同事的說法,他以前是個性很開朗的人,人緣也很好,但那件事之後卻變成了鬱鬱寡歡、沉默安靜的男人,聽說曾經有好幾天沒跟人開口說過話。甚至還有老同事私下表示,岸中給人的感覺很可怕。”

“他應該恨死我了。”

小塚沒有否定慎介所說的話。

“根據和他比較親近的人的說法,他曾在妻子過世後,脫口說出想殺了你,還說為了報仇會不擇手段之類的話。”

“他想殺了我……嗎?”

這句話沉入慎介的心底深處。

“隻不過……”刑警補充說,“也有人說他這二、三個月似乎比較有精神了,甚至偶爾會看起來興高采烈的。那個人還以為岸中走出陰霾了呢。”

“根本沒有走出來吧?”

“是啊。與外表看起來真的很痛苦時相較,反倒是旁人看來表現得朝氣蓬勃時,存在於本人內在的悲哀才更加深沉,這就是所謂的人類呐。”刑警凝視慎介,說出這種和刑警的身份不相符的文學性台詞,“問題在於,為什麼他會選在車禍經過一年以上的今日才決心複仇呢?這點仍不得其解。或許他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忍無可忍終於爆發,但應該會有什麼契機才對吧。”

“比如說妻子的一周年忌日過去了之類。”慎介試著說出心中浮現的想法。

“也有可能。”

“他之所以會自殺,也是以為自己複仇成功了嗎?”

“應該是吧。從法醫解剖的結果得知,岸中玲二企圖自殺的時間,正好是攻擊你的那天晚上。他看見你頭上流出鮮血,確信自己了了心願,所以才會服毒吧。”

“說不定他隔天傍晚又會回心轉意了。”慎介說。隔日的晚報上小幅刊載了他遭遇攻擊的事件。“要是知道我還活著,他在那個世界應該正後悔著吧。”

“人死了就一切都結束了,沒什麼後不後悔的。”刑警以冷冰冰的口吻說。

慎介正回想著自己和小塚的對話時,身後響起成美的聲音。“小慎,不快點換好衣服的話會感冒喲。”

慎介一轉過頭,看見成美站著,雙手叉腰。

“你在發什麼呆?”

“不,沒什麼。”慎介解開睡衣所有紐扣,把睡衣脫掉。

繳完住院費後,兩人離開了醫院。時間抓得剛好,正好有一輛空的計程車經過,成美舉起手攔下計程車。

“到門前仲町。”她說。

“走永代通可以嗎?”中年司機邊發動車子問。

成美回答可以。

行駛了一會兒,司機詢問:“你那個傷是因為交通事故嗎?”

司機透過後照鏡看著慎介頭上的繃帶。

“算是吧!”慎介說:“……騎腳踏車的時候被車撞了。”

“咦,還真是倒黴呢。傷口有縫了吧?”

“縫了十針。”

“哇!”司機搖了搖頭,“碰到交通意外最不值得。原本還活蹦亂跳的人,突然之間就到那個世界去了。如果是生病,至少本人跟身邊的人還能做好心理準備,隻有意外事故沒辦法事先預測。尤其是車禍,即使自己是個很謹慎的人,但對方如果硬是要撞過來,想躲也躲不掉。可是,又不能一直待在家裏都不出門,這世界真是恐怖。不過,計程車司機講這種話也很奇怪就是了。”

這個男人話真多。隻不過是個閑聊的話題而已,成美還是一副擔心的樣子,時時瞥眼看向慎介。過了一陣子,司機把話題轉成抱怨政府的施政。成美認為這個話題總比討論車禍來得好,於是配合司機附和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