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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師與殺手

作者:李家偉

邂逅

謹以此書獻給所有活得不爽的人

第一部 邂逅

1

我無法再次找到那條河流,它匿跡潛蹤,在我的知覺之外存在,我想放棄尋找,每當這時,意識會像一條受了驚嚇的魚一般躁動不安地遊動。我最終也沒有找到它,但我找到了證明它存在的石頭,它靜靜地躺在一片被大火蹂躪後慘兮兮裸露的瓦礫中,曾經的漂亮花園燃成灰燼,這是春天,沒幾日,一些草兒必會煥發生機,迎著太陽吐翠。

2

我的居住地和工作地合二為一,位於k城西南角的一個偏僻處,這符合我的閑雲野鶴性情。我拿到心理學博士學位後,放棄了去國外的良機,也放棄了留校任教的良機。許多垂涎這些良機的人罵我是傻瓜,我並不惱怒,總是淡然一笑,輕篾的表示:話可不能這麼說,人各有誌,我隻想開一家心理診所,也許有一天膩了,會連這一項也放過,去過純粹的世外桃源生活。

心理學並未能改變我舊有的性情,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向往獨處,渴望安靜。我喜歡坐在書房裏,捧一杯茶,眺望那些與我同樣閑散的雲,傾聽時間的流逝,生命感到滿足,塵世的喧囂於我何幹!我每天八點準時坐在辦公室舒適的大椅上,等候來訪的客人。我有一個助手,她叫馬小萌,在幾十位應聘者中脫穎而出。不是因為她年輕漂亮,盡管她有這個條件,而是她不動聲色又溫馨親和的氣質讓我感到非她不可。她的工作時間比我長,下午兩點到晚上十二點一直守著電話,上午她休息我工作。馬小萌是k城大學的心理學碩士生,去年畢業,在k城另一家心理診所工作,我開出的酬勞很高是吸引她來的原因。

我的診所名為“黎絲心理谘詢所”,我叫徐奕華,取“黎絲”這個名字為診所命名是因為我的已故導師叫這個名字,出於緬懷心理故用之。也許是借了導師的名望,我的診所很火,預約者的電話接二連三地打來,小萌成了“熱線”的接線員。再辛苦,她也不抱怨,盡職盡責。

三年過去了,我被高抬為“k城第一心理師”,不少來訪者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您就是黎絲教授的高徒?

我會微笑著回答:不敢當,我就是徐奕華。

後來,微笑很難擠出了,換成倒水和示意請坐的動作。

3

我在k城並非徹頭徹尾的孤獨,我的交際圈也就是我的工作圈。我了解了形形色色的人,他們的憂傷、苦惱、憤怒與無聊,這些情緒潮水般地向我壓來,堆成一座高大的城牆,我的心理屏障有選擇地接納它們入內,更多的我會把他們封鎖在“城堡”外麵。我得努力維護我的內心生活的純淨,不做到這一點,我也就無力幫助那些受傷的淒惶的靈魂修複自身。

在我歸隱前,我“審閱”了數千來訪者的心理世界,我大多采取了歸檔後遺忘的策略,以防睡夢中發生太多離奇古怪的別人的故事。當然,這不是沒有發生過。我要講的,是十個人串聯起來的整個故事,我原來把它們作為個案分析的,可是後來,也就是我了解得非常詳盡的時候,我發現了他們之間錯綜複雜的社會關係和心理“幹涉”關係(稱為心理紐帶關係也未嚐不可)。這一發現,以及觸目驚心的故事終點讓我感到不枉此生,我看到了真相。滿足感不言而喻。過分地沉浸使我筋疲力竭,我再無法容忍瑣屑的毫無挑戰性毫無新意的“傾訴”,我喪失了“職業道德”,我給自己的藥方是:速速離開。我也正巴望成為二十一世紀中國貨真價實的隱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