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輕輕推動項上木板,探身看時,似身處一石塔底層。

重見天日

眾人出得石塔,環顧四麵,見石塔依山而建,山壁上麵雕鑿了大大小小的佛像神龕不下數百,中心一柱,正麵塑有佛像一尊,高丈餘,狄仁傑仰頭看去,見佛像體態豐滿,風姿綽約,旁有石碑,上書“王母宮頌”一篇,原來是到了王母宮了,不由歎道:“將王母宮修於寶藏出口之上,既對寶藏巧加掩飾,倒又不失道教本色。”又見石窟之外,另有四層淩雲飛閣,此時人跡罕至,倒十分清靜。眾人初離險境,見到滿山青翠,日光熙暖,都不由深吸一口清新之氣,阿玉眼中所見,一草一葉,一花一石,都覺分外可親可愛,便拉了李元芳去一旁坐下歇息,一時懶懶不語,隻願就此呆呆坐著,什麼也不想。

琳月撕下衣衫,為黑三包紮肩胛之傷,幸好傷口不大,琳月低頭凝神,十分仔細,卻仍不免動作粗笨,想她何曾親手做過此事呢。黑三望著琳月一語不發,像是怕一開口,便要驚跑了這身旁的小雀,隻是木呐的臉上,也帶了幾分溫柔之色。狄仁傑與狄春相視一笑,自走過一旁。狄仁傑心知琳月壓抑已久,又從未遇到真心對她之人,所幸她本天資聰穎,經曆了這生死之變,幻影破滅後,反解了心中之結,看她對黑三的眼神,應已放下背負了半生的身份,也不禁為她高興。

一時琳月收拾好了,又與黑三低語了數句,麵上似是嬌羞不堪,黑三聽了,又驚又喜,起身直走到狄仁傑身前,深深拜倒在地,道:“狄大人,此番多謝大人相救,自今日後,世上不再有‘黑三’其人,我自當隱居山林,痛改前非,懇求大人成全!”說罷,又重重磕了一頭,也不起身,隻拿眼望著狄仁傑,盼他應允。狄仁傑暗暗點頭,正要伸手扶起,見琳月也趨上前來,盈盈一拜,低首垂目道:“狄大人,琳月今日才悟過往種種,皆是妄為,數十年來惶惶不可終日,自苦不堪,此後隻想能在青山綠水間過些平常日子,不求富貴榮華,唯願與相知之人平安終老,還請大人成全。”

狄仁傑扶起二人,輕歎一聲:“宮中自古是政治爭鬥的旋渦中心,人處其中,皆不能幸免,”看了黑三一眼,又嗬嗬一笑,對琳月道:“你果能跳出這旋渦,放下前事種種,倒也是你的福氣了,我自當成人之美。”琳月與黑三聞言一喜,又對狄仁傑行了一禮,方自去一旁。

隻聽那邊阿玉急道:“你到底覺得怎樣?”原來李元芳盤膝坐在石上,臉色蒼白,卻隻搖頭微笑,口道不妨。狄仁傑忙過來扶了脈,安慰道:“元芳,你方才強運真氣打通經脈,已使其受損,稍後我尋個地方為你施針,休養幾日,料無大礙。”阿玉聽狄仁傑如此說,才放下心來。

狄春在旁道:“老爺,您何時得知楊矩便是幕後指使之人的?”

“自山洞中那些盲人工匠大叫‘主人救我’時,我便已猜到王謙幕後之人應是楊矩,此後楊矩出言恐嚇王謙,再加琳月一番話,我就更確定了,其實元芳也早知道——那日元芳夜探山莊,曾聽過楊矩的聲音,隻是楊矩平日將語聲偽裝得甚好,至洞中喝命王謙放過琳月時,才露了馬腳。”

李元芳也道:“正是,楊矩處事極為小心,那日山莊中燈火全無,料王謙雖聽命於他,卻也從未見過主人的真麵目,隻以聲音辨別。”

狄春恍然道:“怪不得楊矩連身上的傷也是假的。”

狄仁傑歎道:“我原道楊矩種種布置,不過是為了引我們助他進入寶藏,卻不料他居心險惡,還要我們死在洞中——他給元芳下毒,實出乎我意料,也是他走的一步險棋。”

阿玉聽到此處,忍不住嬌聲責怪李元芳道:“你既早知楊矩可疑,怎會如此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