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惺地跳起身來,厲聲尖叫道:“你……他也殺了人!”

“哼,殺人是要償命的。”伍蜀明一下子將王廣增按回到凳子上,“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看清楚嘍,我是誰。老子是刑警!”

王廣增完全絕望了。

“……去年6月的一天,邵琴跟我說,月經停了,怕是懷孕了。我領著她去醫院檢查,確實懷孕了。打那以後,我就一直勸她把孩子打掉。她哭哭啼啼地死活不肯。這樣一直拖到8月份,我急了,就跟她說,你若不把孩子打掉,我就不離婚,你也別指望我會跟你結婚,要丟臉,也是你丟臉!過了幾天,她找到我,說是想好了,決定把孩子打掉。我立馬弄了一份假介紹信,到婦幼保健醫院找了人,開了人流手術單,要陪她一起去醫院。她搶過手術單說,婦科手術,又是未婚先孕,我自己一個人去!大概過了一星期,她打電話給我,說是孩子打掉了,我們之間的關係也算拉倒了,以後兩個人不要再見麵了。我信以為真,就再也沒有去找她。……

“可是去年12月底,她突然挺著個大肚子,到公司裏來找我,並當著眾人的麵,撩起衣服,指著肚子說,已經8個月了,不能再人流了!哭著鬧著逼我離婚,馬上跟她結婚!並揚言說,如果我不同意,她就挺著肚子大鬧天宮,告訴每一個我所認識的人,這肚子裏的孩子是王廣增的。……大概也就在那一刻,我突然開始恨她,起了殺掉她的念頭……

“我不想連累妻子、孩子,也不想連累自己,便開始用心琢磨殺人的方式並尋找機會。我曾先後兩次把邵琴騙到鎮江金山寺和南京江邊的燕子礬,想把她從塔上或崖上推下去摔死,但終因害怕和身邊有遊客,不敢下手。今年1月14日晚飯時分,邵琴找到我,說是為結不結婚的事,剛跟母親吵完架。我心想,這真是天賜良機!就以老婆在家,說話不方便為借口,把她騙到了火車站邊上的六朝春飯店。邵琴讓我表態,結不結婚?我說這事還得等等。她很激動,趴在桌子上死命地哭。我在一邊假惺惺地勸她,並給她買來一碗雞蛋湯,乘她不注意時,把事先準備好的,全都已經碾碎了的安眠藥放進湯裏,騙她喝了下去。過了沒多長時間,她直喊困,我知道藥性開始發作了,就架著她來到火車站背後的小紅山水塘邊。……

“邵琴她當時已經神誌不清了,跟她說什麼話全都不知道。我知道她會遊泳,怕淹不死,就抽了她的褲帶,想墜塊石頭,把她沉到塘底下去,但一根褲帶實在太短了,捆住人就捆不住石頭,捆住石頭就捆不住人。……我就抽下自己的棉毛褲帶子,……把她連人帶石頭一起推下了水塘。……”

結束審訊,已是第二天中午,朱南剛剛回到辦公室,老伴就一陣風似地闖了進來,朱南首先注意到,她手裏沒有提那隻大號舊飯盒。

“從今往後,你別再指著我給你送飯了,每天每頓,按時按點,自己回家去吃。顧問顧問,你倒比從前更忙了。”老伴一眼就看出了朱南的疑惑,笑著說,“走,回家,我今天呀,給你買了一瓶‘封缸酒’呢。”

朱南一愣,恍然覺悟到,今天是自己的62歲生日,當年他跟老伴結婚,也特意選的這一天。

老伴牽著朱南的手正欲出門,林局長端著飯盆將他們堵在了門口:“嗬,老兩口還手牽手呀。”

朱南連忙想甩開老伴的手,可老伴不依,反索性一把攬住了他的手臂:“林局長,我來領老頭子回家!”

“別忙。”林局長對朱南說,“省高級人民法院有一起死刑複核案件,案犯不服,連續上訴,家屬也四處喊冤,說法院濫殺無辜。省高院的同誌拿著省長和省政法委書記的批示,來局裏找你好幾趟了,請你掛帥複查……”

“又是案件複查?!”朱南嚴肅起來。

“你名聲太大啊。”林局長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恐怕一時半會兒,離不了,更休息不下來。我也在想,王廣增的案子才拿下,是不是等一等再說?……”

“先跟我回家吃飯!”老伴一把拽住朱南,“走呀!”

朱南臨出門,回過頭來給林局長撂下一句話:“今天下午我就去省高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