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走進鎮裏。他發現大門之所以無人把守,是因為衛兵倒在地上死了。

多尼格彎下腰看了著,發現他的眼部周圍有殷紅的血流出。他想此人一定是被人擊中了頭部。

他轉身看著小鎮,發現煙霧正從一些小缽子裏往外冒,這些小缽子……到處都是地上、牆上、籬笆樁上。

這座小鎮似乎空了,在明亮的陽光下空無一人。他走到市場,見那裏也沒有人。他聽見修士吟唱的聲音。他們正朝他走來。他還聽見了鼓聲。

他打了個冷顫。

十來個身著黑衣的修士繞著圈,吟唱著。半數人光著上身,正用鑲著小釘子的皮鞭抽打自己。他們的肩膀和後背正汩汩流血。

鞭刑。

就是這個樣子:鞭刑。多尼格低聲呻[yín]著離開了這些修士。

那些修士表情嚴肅地繼續隻顧走他們的,根本不理會他。

他繼續後退,越退越遠,最後他的後背撞在一件木頭東西上麵。

他轉過身,看見一架木頭馬車,但是沒有馬。他看見馬車上堆著一捆捆的布。接著,他看見有一捆布下麵伸著一個孩子的腳,另一捆布下麵是一個女人的胳膊。嗡嗡的蒼蠅聲。一大群蒼蠅在繞著屍體飛。

多尼格開始顫唞。

那隻胳膊上有奇怪的黑色腫塊。

黑死病。

現在他知道這是哪一年了。是一三四八年。這一年瘟疫首次襲擊了加德堡,三分之一的人口因此而死去。

他還知道它是如何蔓延的通過跳蚤叮咬,通過接觸,通過空氣。單是呼吸這樣的空氣就會致人死亡。

他知道黑死病很快就能讓人送命,人們在街上走著走著就倒地斃命了。這一分鍾你還很健康,接著便開始咳嗽、頭疼。過一個小時,你就嗚呼哀哉了。

他剛才離門口那個士兵非常近。他靠近過那個人的臉。

很近。

多尼格跌跌撞撞地靠在牆上,感覺一陣恐怖,全身麻木。

他坐在那兒,開始咳嗽。

■尾聲

灰蒙蒙的英國大地上正下著雨。擋風玻璃上的雨刮在左右擺動。

愛德華·約翰斯頓坐在司機座上,身體前傾,眯起眼睛想看清雨幕中情況。四周是低矮的墨綠色山丘,幾道明顯的黑色山脊。

雨中的一切都朦朦朧朧。剛才經過的那個農莊已經被拋在幾英裏之後了。

“埃爾茜,你能肯定是這條路嗎?”約翰斯頓問道。

“當然肯定了。”埃爾茜·卡斯特納說。她把地圖攤在膝上,用手指劃著路線。“過了奇塔姆路口四英裏到畢肖普峽穀,再走一英裏,應該在那上邊,右邊。”

她指著一處長著一些橡樹的小山坡。

“我什麼也看不見。”後座上的克裏斯說道。

“空調開了嗎?”凱特問,“我熱得很。”她有了七個月的身孕,總是感到很熱。

“開著呢。”約翰斯頓說。

“一直開著?”

克裏斯安慰地拍拍她的膝蓋。

約翰斯頓將車速放慢,注意尋找路邊的裏程牌。雨小了。視野清楚多了。埃爾茜說:“在那兒!”

在山頂上有一個黑色的長方形建築,牆已經倒塌。

“是那兒嗎?”

“那就是埃爾薩姆堡,”她說道,“殘存下來的。”

約翰斯頓把車停在路邊,熄了火。埃爾茜讀著向導手冊,“由埃爾薩姆於十一世紀初建於此,後幾經擴建。主要遺跡有十五世紀保留至今的廢墟,及一座十四世紀英國的哥特式教堂。它與後來建造的倫敦埃爾薩姆堡沒有關係。”

雨小了,現在隻是隨風稀稀落落地飄下幾滴。約翰斯頓打開車門,出來後穿上雨衣。埃爾茜從另一側的門下了車,所帶的文件用塑料袋裝著。克裏斯繞到另一側替凱特開門,並扶她下車。他們越過一堵低矮的石牆,開始向城堡攀登。

廢墟比從路上看起來要宏偉。高高的石牆,因風吹雨打成了黑色。沒有屋頂,房間對著天空。他們穿過廢墟,誰也沒有說話。他們沒看見什麼標誌,也沒有古代的印記,所以根本看不出這裏曾是什麼地方,或者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