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在恐懼什麼,有些不知所措,明明他曾經那般的切齒痛恨,可是為了什麼,這個時候,他心頭竟是湧出無限傷悲。
那個人,安靜地坐在那裏,沒有絲毫的生氣,卻又仿佛一直在等候什麼的樣子,甚至在他帶著痛苦之色的臉上,似乎更有一份渴望與期待。
陸淩慢慢走到他的身前,盯著妙智,雙手慢慢握緊,指甲都深深陷入肉裏,可是最後終究還是鬆開了。
他像是失去了倚靠,一身無力,就這般,悄無聲息地跌坐在地上,坐在妙智的身前,一言不發。
微光閃爍,照耀著妙智和他,兩個人的身影!
光陰,在這間屋子裏停頓了,時而倒流,時而跳躍,卻終究不改的是兩個怎樣的心靈?
縱然是一顆還在跳動,一顆已經寂靜!
&ldqu;咚……咚……咚……咚……&rdqu;
晨鍾,再一次的敲響,回蕩在靈音山的每一個角落,悠悠揚揚,將人從夢境中喚醒,卻又有種能將人從凡塵俗世裏帶走的滋味。
靈音山頂,萬法寺,寂靜禪室之外,響起了敲門聲音。
妙弘上人揚眉,隨即微微搖頭,歎息了一聲,道:&ldqu;是渡生麼,進來吧!&rdqu;
渡生應聲而入,走過來向妙弘上人行了一禮,看他臉上,似乎有一絲擔憂之意,道:&ldqu;師父,已經整整過了一日一夜了,陸施主他到現在還沒有出來。&rdqu;
妙弘上人搖了搖頭,道:&ldqu;宿世孽緣,一世情仇,哪裏是這麼容易看的開,放得下的!&rdqu;
渡生合十,低聲道:&ldqu;是。&rdqu;隨即皺眉,向妙弘上人道:&ldqu;師父,我是擔心屋之中有&ldqu;玉冰盤&rdqu;在,雖然可以護持妙智師伯法身不朽,但至寒冰氣,卻對常人大大有害。而且陸施主他重傷初愈,又是心神大亂痛楚不堪,萬一要是落下什麼……病根,我們如何對得起妙智師伯的臨終交代?&ldqu;
妙弘上人淡淡道:&rdqu;無妨,我昨日已用大梵般若護住他的心脈,再加上他本身修行,寒氣雖毒,料想已無大礙。&ldqu;
渡生聽了,這才鬆了口氣,合十道:&rdqu;原來如此,弟子也放心了。&ldqu;
妙弘上人點頭,同時向渡生看了一眼,道:&rdqu;我看你對這位陸施主十分關懷,雖然有當日你妙智師伯臨終交代,但於你自己,似乎也對他另眼相看吧!&ldqu;
渡生微笑道:&rdqu;師父慧眼,的確如此。&ldqu;
著,他似回憶起往事,歎息一聲,道:&rdqu;不瞞師父,自當年與陸施主初次見麵到如今,已是十年光陰匆匆而過。十年來,弟子佛學道行或有進,於人生一世卻如嬰兒行路,幾無變化。惟獨這位陸施主,觀他這一生,驚濤駭浪,波瀾起伏,大悲大苦,恩怨情仇,佛諸般苦痛,竟是讓他一一嚐盡了。&ldqu;
妙弘上人微微動容,合十輕念了一句佛號。
渡生又道:&rdqu;弟子也曾在夜深未眠之時,想到這位陸施主,亦曾以身相代,試想這諸般苦痛發生在弟子身上。可惜弟子佛學終究不深,竟是怖然生懼。佛肉體皮囊,終究不過塵土而已,惟獨這心之一道,重在體悟。每每念及此處,想起陸施主一生坎坷,如今竟尚能苦苦支撐,弟子委實敬佩。&ld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