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1 / 1)

血管。使用這種工具自殺是很艱難的,自殺者必須下很大的決心,忍受痛楚的折磨,才能用那樣的碎玻璃鏡片切開自己的動脈。她是一心求死啊,死亡對她來說是一種最好的解脫。

然而,我不能不想到,在她的自殺背後也許還有著別的原因。在法院開庭之前自殺,這個案子就會不了了之,或者不會像敗訴那樣對肖葦的事業造成極大的危害,這是她對我們的報答。又或者,她還不能完全相信肖葦,怕肖葦作為律師不願坐視自己敗訴,而把她的秘密在法庭上拋出來。她為了保護亞特,便以自殺的代價作交換,使肖葦保守秘密。

無論是一種交換還是一種報答,這都是她作為母親能為亞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兩個月後的一個清晨。

“叮鈴鈴……”床頭的電視電話鈴聲把我吵醒了。“喂,我是陳平。”我沒好氣地打開聲頻接收器,這種一大早不讓人睡好覺的電話最煩人了。

“陳,你好。”是亞特,“打開視頻好麼?”

我的心中充滿了歉意:這孩子最近怎麼樣了呢?我對他的關心太少了,他母親自殺已經兩個月了,他隻怕還沒能振作起來吧?我用手指在視頻鈕上輕輕一點,亞特的身影便投射在不遠處的牆壁上,他的表情仍像兩月前聽到噩耗時那樣肅穆悲哀。

“你好麼,亞特。這兩個月來,我一直沒有過問你的情況,實在對不起。”

“沒有什麼可道歉的,你的工作這麼忙,不用為我操心。我是想告訴你,我已經沒事了,中國的生活很適合我,真的……”

“真的沒事麼?不要逞強。”我強忍著悲傷,凝視著這雙堅定、哀傷而勇敢的眼睛。我麵前的這個孩子是梅拉妮和弗爾·歐辛唯一的後代,是一段不容於世的戀情的結晶,是史前文明唯一的活證據。他的身上繼承了使弗爾·歐辛致病的基因,可能是顯性的,也可能是隱性的,若是前者,要不了多少年,他也會像弗爾·歐辛一樣悲慘地死去。

“陳,別哭呀,我都沒哭,你怎麼倒哭起來了。”

我聞言一摸臉頰,這才發現眼淚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偷跑出來了。“什麼呀,我才沒哭呢,是剛剛點的眼藥水……眼藥水!”**

“真是的,”亞特陰鬱的臉上浮起一絲笑容,恍惚烏雲中射出的一線陽光,“你就是這麼好強,才找不到男朋友。這樣吧,如果過幾年你還嫁不出去,就讓我來娶你好了。”

“你這個小鬼……”我破涕為笑,忘了是在通電視電話,舉起手來要敲他的腦袋。我立刻省悟到自己的錯誤,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正想說點兒解嘲的話,麵前的孩子卻忽然呆呆地望著我說:“可是,陳,我真有可能像我父親那樣的結局麼?”

“陳,我還有多少個明天可活呢?”

大驚失色的我頹然跌坐在床上,一時間心如刀絞,不知說什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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