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正,子明這病可能治否?”
李恪原本已抬起了腳,打算跟著汝南公主一道進殿,可想了想之後,卻又停了下來,眉頭緊皺地看了劉坤遠一眼,麵色凝重無比地追問道。
“陛下明鑒,陳大人戎馬半生,身上本就有舊疾,前不久又遇刺負傷,加之連日趕路,以致勞累過度,脈象虛弱,非經長時間調理,恐難痊愈。”
這一見李恪麵色陰沉,劉坤遠又哪敢大包大攬地胡亂打包票,隻能是慎之又慎地給出了條建議。
“子明乃朕肱股之臣,社稷須臾離不得其,朕給卿一道旨意,無論須得甚藥,但消天下有的,都給朕用上了,務必確保子明能無虞,爾可都聽清了,嗯?”
一聽陳子明性命無礙,李恪很明顯地鬆了口大氣,隻是於下令之際,還是不免顯得有些個焦躁不安。
“微臣遵旨。”
李恪既是有所吩咐,劉坤遠自是不敢稍有耽擱,緊著便應了諾,匆匆退到了一旁,與幾名同僚低聲計議起了藥方來……
“夫君,來,妾身侍候您用藥。”
望著陳子明那張透著焦黃之色的臉龐,汝南公主的眼圈不由地便是一紅,端著藥碗的手也自不免為之一顫,險些將藥都打翻在了地上,好在反應得快,總算是及時穩住了雙手,愣愣地站了片刻之後,這才強擠出幾絲的笑容,款款地行到了榻前,柔聲地招呼了一句道。
“嗯……”
聽得響動,陳子明吃力地睜開了雙眼,有些個茫然地看向了汝南公主,有氣無力地吭哧了一聲。
“還愣著作甚,快將大人扶起來。”
見得陳子明這等虛弱的模樣,汝南公主的眼圈當即又紅了起來,卻又不願讓陳子明瞧見,這便趕忙側了下臉,假作不耐地衝著幾名隨侍婢女嗬斥了一嗓子。
“諾!”
這一聽汝南公主聲色不對,幾名隨侍婢女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齊齊應諾之餘,七手八腳地便將陳子明扶了起來,由著汝南公主親自將藥碗遞到了陳子明的嘴邊,一邊無聲地流著淚,一邊細心地將藥水倒進了陳子明的口中。
“爾等都退下罷。”
用過了藥之後,陳子明的體力好歹算是恢複了一些,可精神依舊不是太好,揮手吩咐之際,語氣可謂是虛弱到了極點。
“諾!”
陳子明此言一出,幾名隨侍的婢女自不敢有甚異議,齊齊應了一聲,就此魚貫著退出了房去。
“夫君。”
見得陳子明欲挺身坐起,汝南公主不由地便慌了神,驚呼一聲,緊著便要伸手去扶。
“馨兒莫慌,為夫沒事的。”
僅僅隻是這麼一個挺身的動作而已,陳子明竟愣是被累得個氣喘籲籲不已,可就算如此,他的臉上也依舊綻放著笑容。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
汝南公主小心翼翼地將陳子明的頭放在了胳膊彎裏,再一看,陳子明竟然還在笑著,當即便沒好氣地埋汰了一句道。
“莫擔心,為夫這個病啊,想啥時好便能啥時好。”
陳子明此番病倒之後,在宮中住了整整四天,今日黃昏方才乘軟輦回的自家府上,一直找不到時間跟汝南公主好生談談的,而今,有了這麼個機會,他自是不會再讓汝南公主憂心不已的。
“啊……”
一聽陳子明這般說法,汝南公主的雙眼立馬便瞪得個渾圓,顯然對此並不甚相信。
“馨兒且聽為夫細細說來,此事……”
陳子明淡然地笑了笑,將井陘中李淳風突然殺出一事詳詳細細地解說了一番,點明了自己的病情其實都是李淳風所給的藥丸偽造出來的,何時想痊愈,隻要吃下解藥,便可將所有的病症掃清。
“原來如此,那夫君為何……”
聽得陳子明無恙,汝南公主緊繃著的心弦立馬便是一鬆,可與此同時,好奇心也自不免便大起了。
“高處不勝寒啊,為夫如今已是封無可封,賞無可賞了,若不自謀抽身退步,怕是傾覆之禍就在眼前,且就先病上些時日,再上奏本請辭也罷,你我夫妻早早離開京師之地,去杭州頤養天年也就是了。”
盡管汝南公主並未將問話說完整,可以陳子明之智商,又怎可能會不知她要問的是甚來著,也自無甚隱瞞,笑著便將自己的決斷道了出來。
“夫君去哪,妾身便去哪。”
汝南公主本來就不是個喜好浮華之人,自是不會對陳子明的決斷有甚異議,柔聲表態之餘,雙臂微微一用力,便已將陳子明抱緊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