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汀用手電筒四處照射。他們站在一個俯瞰著巨大的中央貨艙的平台上。貨艙中有四根巨大的圓柱體排成一條線。

“看起來像胡佛大壩裏麵的發電廠。”奧斯汀說。

“這兒發的電足夠供應一座小型城市了。”

“或者足夠供應一個巨大的火花塞。”想到在甲板上見到那個壞掉的線圈,奧斯汀說。他將手電筒朝上照。幾十條粗粗的電線從天花板倒掛下來,連著發電機。

吱嘎。

他們腳下的艙麵更加傾斜了。

“我認為肯定是你所害怕的海鷗降落在船上了。”

薩瓦拉望著上麵說:“老天保佑它沒有感冒。”

奧斯汀英勇無畏,但卻並不愚蠢。他們往回走出門口,爬上樓梯,穿過通道,直到他們再次來到外麵。在陰森恐怖的船裏待過之後,新鮮的空氣感覺真好。這艘船明顯比原來更加傾斜了。奧斯汀仍不滿足。那麼一個龐大的結構下麵沒有東西,但應該有一個控製室。薩瓦拉向史洛克摩通號彙報他們的最新情況,奧斯汀則沿著翹起的甲板走向船尾。

他走過幾個能夠讓他進入船身的艙蓋。他知道打開任何一個都是在碰運氣,也知道自己得非常幸運才能選中正確的一個。然後他發現他在找的東西了。船尾甲板中央的艙蓋旁邊是一些圓形的絕緣體。他猜想它們也許是被大漩渦摧毀的無線電天線的基座。他打開艙蓋,示意薩瓦拉跟著他走下樓梯。

和剛才一樣,樓梯通向一層艙麵和一條通道,但那條走廊隻有大約十英尺長,盡頭處是一扇門。他們打開門,走了進去。

“我想我們找到那些海員了。”薩瓦拉說。

控製室裏麵有六具腐爛的屍體。他們堆在房間較低的一頭。奧斯汀不願擾亂這些海員的墳墓,但他知道要想盡可能了解這艘船非這樣做不可。薩瓦拉跟在身後,奧斯汀走進房間,看著巨大的控製台。上麵有幾十個儀表和開關,比他見過的任何控製台都要複雜。根據生平所學,他推測這狹小的房間控製下層艙室的發電機。他正在檢查控製台,這時船突然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然後似乎開始呻[yín]起來。

薩瓦拉說:“庫爾特!”

奧斯汀知道如果他們再待上一秒鍾,就得和這些海員腫脹的身體做伴了。

“我們在這裏的任務完成了。”他指向門口。

薩瓦拉領路,他們衝下走廊,匆忙跳上樓梯,衝上甲板,衝進陽光中。

聽到那聲吱嘎之後,奧斯汀一直在腦中數著時間過了多少秒,但他們逃跑的時候忘了數。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坐進那艘小船、啟動發動機和解開繩索了。他們沒有停下來穿上救生衣,而是奔向船上較低的一端,猛然紮進海裏。

浮出水麵之後,他們拚命遊泳。船沉的時候會產生吸力,他們可不想被它抓住。他們在離那艘船很遠的地方停止遊泳,回頭看去。

低處的船舷已經完全沒進了水裏。船身翹起一個危險的角度,甲板幾乎和海平麵垂直。薩瓦拉那隻打噴嚏的海鷗一定落在上麵,因為那艘船突然傾到了最頂端,翻覆了。它漂浮了好幾分鍾,像一隻巨大海龜反射著陽光的溼潤後背。水流進貨艙,船越沉越低,直到隻有一小圈船身隱約可見。然後,那圈船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冒著水泡的泡沫堆。

大海將屬於它的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