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奧特夫婦爬上佐迪亞迪號,這艘橡皮艇慢慢降下海麵。嘉梅伊解開拴索的時候,保羅啟動沃爾沃的賓得尾掛柴油發動機。他們肩並肩站在操舵台之前,雙腳像駕駛戰車那樣支撐著身體,膝蓋微微彎曲,以抵消平底船殼撲打在海浪上帶來的衝擊力。
這艘結實的充氣船在海麵上逡巡,宛如一隻快樂的海豚。離調查船大約四分之一英裏的地方,有一片發出熒光的橙色區域,不斷在水裏起起伏伏,楚奧特操舵朝它駛去。他們當天早些時候放下了這個浮標,以便為收集浮遊植物提供一個參考點。
這樣的工作環境並不盡如人意。陰森森的烏雲從東邊鋪天蓋地而來,灰色的大海波浪激蕩,海平線幾不可見。風從東邊呼嘯而來,有數節之速。遮蔽陽光的厚厚雲層開始潑灑下一陣微雨。
但保羅和嘉梅伊準備展開調查,神色泰然自若,仿佛他們就是上天賜給海洋的兒女。保羅剛能走路的時候,就和他的漁夫父親一道爬上了一條漁船。在上大學之前,他曾經在森林洞的科德角漁村以捕魚為生。
嘉梅伊的出身雖然和楚奧特有點不同,但她沒有被這惡劣的天氣嚇倒。她生於威斯康星的萊辛城,她父親是個成功的房地產開發商,喜愛遊艇,小時候她經常和父親一起在偶有怪風惡浪的五大湖航行。
“你應該承認,這可比貼牆紙好玩多了。”保羅一邊操控船隻接近浮標一邊說。
嘉梅伊在準備調查工具。“這幾乎比我能想到的任何事情都要好玩。”她說,盡管冰冷的雨水撲打著她的臉。
“很高興你下這個結論的時候用了‘幾乎’。”保羅色迷迷地說。
嘉梅伊盯了他一眼,但眼中盡是忍俊不禁的嬌媚。“請把精神集中在你在做的事上,不然你會掉到海裏去的。”
楚奧特夫婦從沒想到會這麼快就回到大海。上次特別行動隊的任務完成之後,他們計劃好好休息一陣。楚奧特有一次注意到嘉梅伊放鬆的技巧很高明,肯定是從一個法國外籍軍團教練那裏學來的。她是個健身和運動健將,每天用來跑步、遠足和騎自行車的時間,就快趕上奧運會水平的訓練安排了。
但遠不止如此。嘉梅伊還有個習慣,每次心血來潮,想到什麼馬上就幹。他們在喬治城有座別墅,臥室裏麵的牆紙經常換來換去,有一天,駕駛著悍馬在鄉間兜風之後,她又打起了牆紙的主意,這時楚奧特知道麻煩大了。嘉梅伊對她剛貼上去不久的新樣式說三道四,他隻好帶著鍛煉出來的耐心,邊聽邊點頭。
這更改樣式的狂熱隻持續了一天。當時嘉梅伊正使勁拍著牆上的貼紙,斯克裏普斯海洋研究所的一個成員漢克·奧布雷打電話來,問她和保羅是否願意乘坐本雅明·富蘭克林號到大西洋中部海域去研究海洋渦流。
奧布雷用不著扭過他們的手臂。和奧斯汀以及特別行動隊一起幹活是夢幻般的工作,能夠帶他們到世界各個遙遠的角落冒險。但有時他們也懷念上大學那些年,純粹就是做科學研究。
“海洋渦流?”他們接受了邀請之後楚奧特說,“我在一些海洋學刊物上看過一些相關文章。是一些慢慢移動的冷水或者暖水大漩渦,有時直徑達幾百英裏。”
嘉梅伊點點頭。“根據漢克的說法,這種現象帶來了很多有趣的新問題。這些螺旋水流會影響離岸的鑽探和天氣。將海洋微生物從海底卷到海麵,造成食物鏈的斷裂,也是它們幹的好事。我將會研究那些營養物的流向,看看對漁業和鯨魚的繁殖有什麼影響。你可以調查地質構造。”
保羅注意到他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