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在二十年前打爆了自己的頭,此後母親隱居起來,退卻至她那自私的生活中。從此以後,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現在,這世界裏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讓我相信喬尼。
但是我相信了他。
我鬆開拳頭,抓住了他的手。
“好了,”喬尼說,“快把你的飯吃了,我們得行動起來,幹點什麼,來保全我們的小命了。”
武器和藥,是渣滓蜂巢裏最容易搞到手的兩件東西。我們花光了喬尼最後一點可觀的黑市積蓄,買了些武器。
二十二點整,我們兩人都穿好了晶須鈦聚乙烯的甲胄。喬尼戴著一頂打手的鏡式黑色頭盔,而我戴著軍部額外的控製麵具。喬尼的動力手套真是大,而且是大紅色的。我戴著濾息手套,那東西帶著奪人性命的小裝飾。喬尼拿著一把驅逐者的地獄之鞭,那是從布雷西亞上奪得的戰利品,他還在腰上別了根激光棒。我呢,除了父親的自動手槍,還在回旋腰帶上插了一把斯坦一津迷你槍。我可以通過麵具控製這把槍,甚至射擊時不要用手。
我和喬尼互相看著對方,開懷大笑起來。笑聲停止後,我們很長時間都沒吭聲。
“你確定盧瑟斯的伯勞神殿是我們最好的機會嗎? ”這是我第三次問,或者第四次。
“我們不能進行遠距傳輸,”喬尼說,“內核隻要偽造一個故障,我們就死了。我們甚至不能在這底層空間乘電梯。我們得找一條不受監控的樓梯,爬到一百二十層之上。到神殿去的最好的路,是中央廣場的那條筆直的路。”
“對,但是伯勞教會的人會讓我們進去嗎? ”
喬尼聳聳肩,這動作在它的戰鬥裝甲中顯得很奇怪。從打手頭盔中發出的聲音帶著金屬的質感。“隻有他們對我們的存活感興趣。也隻有他們有足夠的政治影響力,可以幫我們找到去海伯利安的交通船,並保護我們不受霸主的侵害。”
我拉起麵具。“梅伊娜?悅石說未來不會允許飛船飛往海伯利安進行朝聖了。”
鏡式黑色的圓頂明了地點點頭。“去他媽的梅伊娜?悅石。”我的詩人愛人說。
我深吸了口氣,走到我們這個小小凹地的開口處,這是我們的洞窟,我們最後的避難所,喬尼出現在我身後。裝甲摩攃著裝甲。“準備好了嗎,布勞恩? ”
我點點頭,把迷你槍轉到基點之上,邁步開始離開。
喬尼碰了碰我,拉住了我。“我愛你,布勞恩。”
我點點頭,強忍著。我忘記了我的麵具沒有合上,他能看見我的淚水。
蜂巢一天二十八小時,時時刻刻醒著;但是遵循著某些傳統,第三層是最安靜的也是人煙最稀少的。如果在第一層,在高峰時間走在人行道上,我們的運氣會好點。不過如果打手和謀財害命的家夥正等著我們,那麼平民的死亡喪鍾將會敲得震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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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花了三個多小時爬到中央廣場,沒有走一條樓梯,而是行走在一係列無止地的機修通道中,爬進被遺棄的豎直人口,這些人口在八十年前已經被反對提高機械化和自動化的勒德暴動分子席卷一空了。最後走上了一條樓梯,上麵生的鏽比它的金屬還多。從樓梯出來,我們進入一條輸送走廊,離伯勞神殿隻剩下半公裏不到了。
“這麼不費吹灰之力,我都不敢相信。”我用內部通信器對他耳語。
“他們很可能把人都集中在航空港和私人遠距傳輸器群組中了。”
我們走在這個相當隱蔽的通道裏,來到了中央廣場,這地方位於第一購物層下方三十米,屋頂下方四百米。現在,伯勞神殿這幢絢麗、隨意的建築已經離我們半公裏路不到了。不少錯過高峰的購物者和慢跑者朝我們瞥來,但很快就走開了。我心裏深信不疑,商場的警察被叫走了,但如果他們立馬出現的話,我還是會感到驚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