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的重量壓在我們身上——我們是大象腳底下的蟲子,而且,我們現在還什麼都沒做,僅僅是通過屁屁的一個接人入口的東西,在核準的數據道路上行駛,那東西是屁屁為流量控製記錄和統計工作設計出來的某個家庭作業。

我身上貼著導線,看著這一切,那是數據平麵中失真的黑白電視機,此時此刻,喬尼和屁屁正注視著完整的刺激模擬全息像,宛若如此。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好了,”屁屁小聲說,在數據平麵裏,那聲音就相當於耳語,“到了。”

“到哪了? ”我看見的隻是明亮燈光和更明亮的陰影組成的無限迷宮,排列在四維空間裏的一萬個城市。

“內核邊界,”屁屁小聲說,“抓緊了。差不多是時候了。”

我沒有手臂來抓牢,這世界也沒什麼有形的東西讓我攫取,但是我全神貫注於波形暗影,那是我們的數據卡車,我緊緊抓著。

喬尼就在那時死了。

我直麵過核爆炸。父親還是議員的時候,他曾經帶我和母親來到過奧林帕斯指揮學校,在那我們觀看了軍部的演示。那是最後的課程,觀眾的觀察艙被傳送至某個荒涼的世界……我想是阿馬加斯特……軍部的地麵偵察排的一隊人,朝九十公裏外的一個假想敵發射了一顆無放射性的戰術核彈。觀察艙帶著十級的極化密蔽場防護,而核彈隻是一顆五萬噸當量的野外戰術彈。但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次爆炸,八十噸的艙體隨著衝擊波在阻種輪上顛簸著,就像一片葉子。光線的物理衝擊實在是太可怕了,它將我們的密蔽場極化成了漆黑的午夜,讓我們淚流不止,並且大吵大嚷地想要闖進艙內。

而這更糟。

數據平麵中有個區域似乎在閃光,爆炸,然後向內急速收縮,吞噬掉黑暗。

“抓緊了! ”屁屁尖叫道,聲音撞擊在數據平麵的靜電噪聲上,那些噪聲銼著我的骨頭,我們在旋轉,在打滾,被吸入真空,就像蟲子掉入了海洋的漩渦。

可是,不可思議啊,無法想象啊,黑色裝甲的噬菌體不知用什麼辦法穿透了這喧囂瘋狂,它們朝我們衝了過來。屁屁躲開了一隻,其他噬菌體噴出酸膜,屁屁以其之道,還施彼身。但是我們還是被吸人了什麼東西裏,那裏比現實中的空虛更冷,更黑。

“那兒! ”屁屁叫道,他的聲音模擬幾乎消失在了數據網撕扯的龍卷風急流中。

那兒什麼? 然後我看見了它:一條黃色的細線,在這湍流中泛起波紋,就像颶風中的布條標語。屁屁卷著我們,找到了我們自己的波浪,載著我們抵禦著狂風,找到了匹配的坐標,這些坐標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我都無法看見。我們正騎著黃色的帶子進入……

……進入什麼? 焰火的凍結噴泉。數據的透明山脈,存儲工具的無窮冰河,如裂紋般四散開來的存取神經中樞,半知半覺的內部處理泡沫形成的鐵色雲塊,原始材料的熾熱金字塔,所有這些東西,由黑冰之湖和黑脈衝砂紙大軍防衛著。

“該死。”我小聲自言自語。

屁屁跟著黃色的帶子下潛,進入,穿過。我感受到一種真切的連接,似乎有誰突然把一大堆東西放在了我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