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一粟。我不斷麵對人工智能,並且受他們支配。濟慈人格……真正的實體……永遠不會生還。”

“好吧,”我說,“你得離開環網。但是有其它殖民地啊。為什麼偏偏選擇海伯利安? ”

喬尼抓住我的手。他的手指又長又暖,而且強壯。“布勞恩,你不明白嗎? 這裏麵有很多聯係。有充分的理由顯示,濟慈關於海伯利安的夢想,是某種跨世的交流,是他當時的人格和他現在的人格之間的交流。撇開這些不談,海伯利安也是我們現在最’關鍵的神秘之物——不管是物質上,還是詩歌上。很可能的情況是,他……我的出生,死亡,然後又複生,就是為了探索海伯利安。”

“聽上去真是瘋狂,”我說,“多宏偉的幻想。”

“幾乎肯定,”喬尼笑道,“我也一直樂於其中! ”他抓住我的胳膊,摟住我的雙腿,胳膊環抱住了我,“布勞恩,你會和我一起去嗎? 和我一起去海伯利安? ”

我驚訝得眨眨眼,驚訝,是由於他的問題,也由於我的回答,這讓我全身湧過暖意。“會的,”我對他說,“我會去。”

我們走進睡眠區,那天餘下的時間裏,我們巫山雲雨,然後睡去了。最後我由於外麵工業壕溝傳來的第三層的弱弱光線而醒來。喬尼仰麵躺著,他淡褐色的眼睛睜著。

正凝視著天花板,迷失在思緒中。但是並沒有太過忘我,他仍然在笑,仍然張開臂膀摟著我。我的臉依偎著他的身體,靠在他的胳膊肘處,繼續睡去。

第二天,我和喬尼傳送至鯨心,當時,我身著盛裝——一條黑色馬褲,一襲複興絲綢材質的上衣,開口上鑲嵌著一顆卡弗內血石,還帶著一頂優林布雷三角帽。我讓喬尼留在中樞終端附近的那家仿木仿銅酒吧裏,但是在離開之前,我把一個紙包塞給了他,裏麵是父親的自動手槍,我告訴他,如果誰看他一眼,就用槍射他,即便那人是個鬥雞眼。

“環網語真是難懂。”他說。

“那個詞可比環網古老多了,”我說,“你隻管照我說的去做。”我緊緊捏住他的手,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乘了輛空中汽車,來到政府樓群前,我一路走著,經過了大約九次安全稽核,最後他們終於讓我進入了中心場地。我走了半公裏,穿越了鹿苑,一邊走,一邊欣賞著附近湖裏的天鵝,欣賞著遠處小山頂上的白色大樓。然後,又出現了九個檢查點,最後,一名中心安全部門的女士領我走上石板地,走進政府大樓。這是一棟低矮的大樓,但極為優雅,坐落在花園和風景如畫的小山中。有一間布置得極為雅致的等候室,但還沒等我坐在這真正的大流亡前德庫寧(威勒姆?德庫寧:美國畫家。)作品上休息一下,一名助手就出現了,他領我進入了首席執行官的私人辦公室。

梅伊娜?悅石從辦公桌那頭繞過來,和我握了握手,示意我坐下。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全息電視上看見她,而現在看到她的真人了,反而讓我覺得有些不習慣。她的真人給我的印象更深:頭發剪得很短,但是似乎在灰白的波浪中爆炸了;臉和下巴帶著林肯式的棱角,就像所有研究曆史的博學家一樣,但是淩駕著整張臉的,是那又大又傷感的褐色眼睛,讓人感覺好像是站在了一個真實的原始人麵前。

我感覺口幹舌燥。“執行官女士,謝謝你能接見我。我知道你有多麼的忙。”

“我再忙也有時間見你,布勞恩。就像你父親再忙也會抽空見我一樣,當年我還僅僅是個下級議員呢。”

我點點頭。父親曾經跟我提過這個,他說梅伊娜?悅石是霸主僅有的政治天才。他知道,雖然她在政界起步較晚,但總有一天,她會成為首席執行官的。我真希望父親能夠活下來目睹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