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侍者招招手,讓他再來杯啤酒。“聽我說,喬尼,”我說,“不管你是誰,除非羲能對你、對你的情況有更多了解,否則我們根本不能在這個案件上有所突破。我問你,如果別人知道你會重建自我,不管你叫它什麼,那為什麼還會有人想要謀殺你? “我想到兩種可能的動機。”喬尼的視線越過啤酒,落在我這邊。
我跟著點點頭。“一個是造成你的記憶丟失,他們已經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我說,“那也意味著,不管他們想讓你忘記什麼,這記憶一定是過去一周左右的時間受你注意到的事情。那第二種動機呢? ”
“給我一個訊息,”喬尼說,“但我不知道是什麼訊息,也不知道是誰發出來的。
“你知道有誰想幹掉你嗎? ”
“不知道。”
“那有沒有猜過是誰? ”
“沒有。”
“大多數的謀殺犯,”我說,“都是魯莽且突發的衝動行為,而且他們跟受害人非常熟悉,家庭成員,朋友,或者愛人。很大一部分有預謀的凶殺案都是受害者身邊的人所為。”
喬尼沒有說話。他的臉上有種無比吸引人的東西——混合了男性的力量感和女性的感性。或許是因為他的眼睛。
“人工智能有家庭嗎? ”我問道,“有沒有爭執或者不和呢? 或者愛人之間的爭吵? ”
“沒有,”他微微一笑,“我們有類似家庭的聯係,但沒有人類家庭展示出來的那剩感情或者責任要求。人工智能的‘家庭’基本上都是屬於實用性的編碼群體,是為了表示某些處理模式如何衍變而來。”
“那麼,你不認為是另一個人工智能攻擊了你麼? ”
“也有可能,”喬尼轉著手上的眼鏡,“我隻是想不出他們為何要攻擊我的賽體。”
“那樣是不是更容易? ”
“也許吧。但是對攻擊者來說卻會更麻煩。在數據平麵上進行攻擊,那才真正的命。而且我也想不出別的人工智能有什麼攻擊動機。完全沒有道理啊。我對誰都沒有威脅。”
“喬尼,為什麼你會有賽伯體? 如果我能知道你在生活中的角色,我或許就能知道動機了。”
他拿起一塊椒鹽卷餅,開始擺弄起來。“我擁有賽伯體……從某些方麵來講,我是一名賽伯人,因為我的……職責……是觀察人類並作出相應反應。換句話說,我曾經就是人類。”
我搖著頭,眉頭皺了起來。到目前為止,他的話對我來說就像天方夜譚。
“你聽說過人格重建計劃嗎? ”他問我。
“沒有。”
“一個標準年之前,軍部的模擬網重建了賀瑞斯?格列依高將軍的人格,研究他如何成為傑出的將軍。還記得那些新聞吧? ”
“嗯。”
“怎麼說呢……我……其實是來源於早期更為複雜的一個重建計劃。我的核心人格是基於大流亡前舊地上的一名詩人。古代的詩人,出生時間是舊紀年的18世紀末。”
“年代那麼久遠的人,怎麼可能重建起來? ”
“通過他的作品,”喬尼回答,“他的書信,日記,評論傳記,還有友人的隻言片語。
但主要是他的詩。模擬重現當時的環境,插入已知的因素,借助這些創造性的
產品向前回溯。瞧啊(原文是法語。)——那就是人格內核。當然,起初還是比較簡陋的,但當我成型的時候,已經精細了很多。我們初次嚐試的對象是20世紀一個叫以斯拉?龐德的詩人。這個人格角色非常地固執己見,幾乎到了荒唐的地步,而且沒有理性,偏執,精神有點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