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其他殺戮不同,”索爾?溫特伯說,“這是伯勞鳥朝聖。”
“伯勞鳥朝聖便又怎樣? ”
眾人沉默不語,領事走到窗前。疾風卷著勁雨,將草海遮掩了起來,雨滴打在鉛條鑲嵌的窗玻璃上,發出啪噠啪噠的聲音。運輸車又開始搶風而行,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車子朝右舷猛烈歪去。
“拉米亞女士,”卡薩德上校問,“你覺得現在講故事可以嗎? ”
拉米亞交叉雙臂,盯著窗玻璃,那上麵泛著條條雨跡。“不。等我們下了這條該死的船再說吧。這裏到處都是死人的臭味。”
風力運輸船於午後抵達朝聖者歇腳地的碼頭,但是暴風雨還在繼續,光線也筋疲力盡。疲倦的乘客感覺到,已經到了傍晚了。這是他們旅行的倒數第二個舞台,領事曾指望伯勞神殿會有代表在這舞台伊始的時候,來這兒跟他們見麵,但是現在,朝聖者歇腳地在領事眼裏,似乎跟邊陲一樣空寂。
運輸船向山麓小丘駛近,籠頭山脈印人眼簾,那初次的印象真是激動人心,就跟遠航後初見陸地一般。雖然冷雨還在繼續下,但是六名朝聖者還是趕緊來到甲板上,一睹為快。山麓小丘凋萎,好有美感,它們褐色的婀娜曲線,它們兀然的向上隆起,和草之海單調的翠綠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灰白的平麵暗示出遠處九千米的頂峰,低雲很快橫亙其上,但是即便被雲彩截去了頂端,那景象還是令人歎為觀止。萬年雪線之下,便是曾經的朝聖者歇腳地:一堆堆破爛不堪的小屋和廉價旅館。
“如果他們毀掉了纜車索道,那我們就完了。”領事嘀咕著。雖然現在他已不再去想這個,但是還是令他感到厭惡。
“我看見最先的五座塔樓了,”卡薩德上校說,他正拿著動力望遠鏡觀察,“他們似乎完好如初。”
“看見車廂了嗎? ”
“沒……等等,看到了。站台門口有一輛。”
“有在移動的嗎? ”馬丁?塞利納斯問,他顯然知道,如果纜車索道壞掉了,他們的境地將變得如何艱難。
“沒有。”領事搖搖頭。即使天氣壞透,即使沒有乘客,車廂還是會一直開動著的,這樣的詁,巨型索道便能保持伸展,不會結冰。
風力運輸船還沒有收起風帆,還沒有探出踏板,六人便已經把行李搬到了甲板上。現在,每人都穿著厚厚的外衣,抵禦這惡劣的天氣——卡薩德披著軍部的熱迷彩鬥篷;布勞恩?拉米亞穿著長長的外衣,叫做塹壕衣——人們很早就忘了為什麼叫這個名字了;馬丁?塞利納斯裹著厚厚的毛衣,反複無常的風刮著,上麵的毛泛起波紋,時而顯出黑色,時而顯出灰色;霍伊特神父一身長長的黑色著裝,比以前更像是一個稻草人;索爾?溫特伯穿著厚厚的鵝絨夾克,把他和孩子一並裹了起來;領事穿著薄薄的大衣,但很保暖,這件衣服是他的妻子在幾十年前給他的。
“馬斯蒂恩船長的東西怎麼辦? ”索爾問,他們已經站在了踏板的頂上。卡薩德已經前去打探村莊了。
“我來拿,”拉米亞說,“我們帶著這些東西。”
“我總覺得不好,”霍伊特神父說,“我是說,快到了。我們總得……做些什麼。確認一下,有人死了。”
“是可能死了。”拉米亞提醒道,她隻用一隻手,便輕而易舉地舉起了四十公斤重的背包。
霍伊特麵露疑色。“你真的相信馬斯蒂恩先生可能還活著嗎? ”
“不。”拉米亞